雾月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反驳的。
但庆阳郡主的笑容实在太过淡定从容,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彷佛无论用多华丽的语言来辩驳都是苍白无力的。
“既然郡主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话好说。想杀,就杀了我吧。”
反正任务失败,他也再无法回去了。
死,对他而言,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了……
阳光斑驳有序地照映在少年精致美丽的脸庞,倒让他的绝望与解脱也变得凄美起来。这是与他艳丽外表截然不同的姿态,有一种反差的魅惑。
美人让人心情愉悦,庆阳郡主的眼光不错。
时景轻轻笑了笑:“你承认地倒是利索,我还以为你会一哭二闹三吊求饶呢!”
她缓缓松开了对雾月的钳制,指了指旁边的桌椅,示意让他坐下。
“我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从前我是个怎样的人,我不记得了,但现在的我,可不喜欢打打杀杀,所以我是不会杀你的。至于要如何安置你?来,坐下,我们好好地谈。”
雾月心底满是犹疑,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乖顺地在椅子坐了下来。
“谈……谈什么?我是不会出卖那个人的……”
时景愁了他一眼:“我知道,你还有把柄握在人家手里,要不然你也不会有想死的念头了。对吗?”
她端起几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放下:“让我想想,你的把柄是什么呢?”
关于雾月的来历,樽儿已经详细地说过。
柳雾月的父亲柳峰年轻时只是一个穷苦的秀才,靠着卖豆腐的妻子才得以进京赶考,他运气好,一名的进士得知高中太兴奋当场就脑出血死了,这才轮到他补了位,成了最后一位三甲进士。
金榜题名,人生得意,只可惜妻子没能熬到他出头,派回家乡去接夫人的小厮只带回来了发妻病故的噩耗。
前途大好的新榜进士刚丧了妻,对某些人来说,倒是个机会了。
不久之后,柳峰就娶了户部尚书严争鸣的外甥女沈氏。成婚之后,柳峰将柳雾月从老家接回来,从此之后,雾月就一直在继母的手底下讨生活。
十五载经营,如今的柳峰在岳家的提携下,已经成了户部员外郎,也算是个有品阶的官员了。
但也正因为他的发迹都仰仗沈氏,所以在柳家,沈氏说了算。
柳雾月自小就受到沈氏的冷落和虐待,在家中的地位只比小厮高一些,甚至连书都不曾好好让他读过,每逢与弟弟起冲突,身脸难免要受点伤。
后来他出落得越发俊秀,像极了他死去的亲娘,而容貌普通的沈氏就越发容不下他了。
这才有了后来沈氏当街举皮鞭抽打不孝继子,庆阳郡主仗义出手救美的事迹。
时景心念一转,开口问道:“他们用来威胁你的……是你的母亲吧?”
雾月浑身一窒,不可置信地望了过去:“你怎么会……”
时景的目光里满是同情:“你爹真不是个人。为了攀附富贵抛弃糟糠之妻也就算了,居然还不想担薄情寡义的名声,非要将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变成死人。”
她抬手拍了拍雾月的肩膀:“雾月,我帮你将你母亲救出来可好?”
轻轻一句话,语气安静平和,细柔如同春风拂面,可落在雾月的心,却有千钧之重。
他身子微微颤抖,决心赴死时都没有流下的眼泪悄无声息地滚落下来:“郡主的话可是真的?你……你真的愿意救我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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