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梧桐街一应大小事物“处理权”的潘纭纭可谓是迈出了收复财产的第一步,这第一步中最要紧的事便是安抚好无辜受灾的人群。
毕竟梧桐街已经归属于温家的名下,一应消费支出都要经过温家账房的记录,逐级审核过后才能通过,所以潘纭纭要想拨款赈灾,第一个找的人便是账房的主事——吕大志。
吕大志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但和周围同处账房事物的中年人相比,他尤为注重个人的形态外表,比如当其他人捏着胡须侃侃而谈时,他一准在某个地方对着镜子拿着不知从何处偷来的菜刀刮胡。吕大志总觉得和这么一群大老爷们待在一起,自己也变得衰老了许多,因此在日常生活中,他老了将自己打扮成年轻人的模样。
所以当潘纭纭第一次见到吕大志时,就被他通身的“气质”震撼了。画虎不成反类犬,这是潘纭纭对他的第一印象。
“少夫人想要从账房里支出一笔银子用于梧桐街火灾后相应事物的处理......”吕大志翻开了厚厚的一本账目,目光在纸上飞速浏览,颇为为难的说道:“恕在下多言,不知侯爷知道此事吗?如果侯爷不知道,日后盘查起账目发现缺失了一大笔银子怎么办?在下可担不起这个重责。”
吕大志说完,缓缓抬起头,脸上是圆滑的笑容。
“可是侯爷昏迷不醒,纵使我无心隐瞒,他也听不见呀。”潘纭纭说道。这个主事打的什么心思?温应泉因吸入过多的浓烟至今昏迷不醒,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定是故意这么说的。
吕大志似乎就在等着潘纭纭这句话,待她一说完,吕大志装作一副万分为难的模样,开口道:“这......少夫人您有所不知,在我们府里,小一点的钱一般由账房直接管理,但凡是大钱,都要经由侯爷过目才能支配,这是铁律,在下不敢不服从。既然侯爷尚在昏迷当中,少夫人何不等侯爷苏醒后再做商讨呢?”
原来温府还有这等规矩,难怪贺兰桑将这烫手山芋抛到自己的手里,眼下灾民虽然暂时被安抚住了,但若长久不做后续安排,只怕会造成严重的民怨。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可等不及温应泉苏醒。
潘纭纭眉头紧锁,思忖良久的模样正中吕大志下怀,只见他不紧不慢的抛出一根橄榄枝,说道:“若少夫人等不及,在下这里有一个办法可以解您的燃眉之急,方才在下已经说了,大钱由侯爷做主,但是小钱还是能由账房直接支配的,少夫人何不将所需费用缩减七成,拿出三成的银子处理相应事宜呢?”
吕大志为潘纭纭端上了一杯茶水,他先是关上了一扇大门,在对方走投无路之际开启了一扇小窗,这样对方便会认为看到了曙光,也就退而求其次接受自己的提议了。
其实他这么干,也是受到了贺兰桑的指使,安抚灾民,这不是一笔小数目,眼下温府受损严重,若不在一些能省的地方省些银子,只怕他们家就要被掏空了!贺兰桑可不想再过回从前那般苦日子,所以她便将安抚灾民这块当作可有可无的给省下了。
只支付三成的抚银?这如何使得?潘纭纭没像吕大志所想退而求其次接受他的提议,反而第一反应便是不同意。
“既然我们有心要负责,那就干干脆脆一次了清,将原本的预算压缩七成拿出去不叫人笑话?只怕这样不仅办不到安抚灾民的效果,还会引得民怨沸腾,不可不可。再说侯爷也不愿意外人笑话我们温府吧?”
潘纭纭果断的拒绝了他的提议,还顺带祭出了温应泉这张王牌,既然吕大志可以用温应泉压自己,那么自己也可以用温应泉压他!
果然,吕大志一听到后半句话,明显犹豫了。之前同贺兰桑预谋时完全没想到温应泉好面子这件事,万一他醒来后对这件处理的十分不满意,那他作为给少夫人出谋划策的下人可不得受罚吗?
吕大志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想了想,还是决定打马虎眼把球抛给贺兰桑,让她这位婆母同自己的儿媳妇打太极。
潘纭纭来到贺兰桑房中的时候,她正在一边打算盘一边看着自己的小账本,见有人来了,连忙吩咐人将账本收了起来,接着自己带着一脸和煦的笑容迎接潘纭纭。可当潘纭纭一提到“梧桐街”一事后,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为难、无奈。
这个吕大志,让他办一点事情也办不好,还得我亲自处理!
“纭纭呀,吕主事说的没错,我们家的大钱都要由侯爷过目才可支配,可是眼下侯爷他......唉,若你觉得他的提议不可行,事情又万分紧急的话,何不先用你自己的私发钱补上呢?到时候侯爷醒来,母亲定会在他面前好好夸夸你的。”
贺兰桑眼珠一转,忽悠潘纭纭花自己的钱,为温家摆平事情。她的如意算盘打的好,潘纭纭就算自己没钱,但只要去求求她那有钱的老爹,潘老头定不会眼看自己的闺女有麻烦而坐视不理的。
反正温应泉还在昏迷当中,给潘纭纭的路只有两条:要么接受吕大志的提议压缩七成抚银;要么接受贺兰桑的提议,用自己的银子擦温家的屁股。无论她选择了哪一条,贺兰桑都乐意看见,毕竟承担风险的人是她潘纭纭,而受益的是温家,贺兰桑两头都不亏。
尽管在吕大志和贺兰桑处两头跑,潘纭纭也没完成收复财产的第一步,她颇有些沮丧的回到自己的院子,昨天一时冲动接下了这个任务,本想着凭此提高地位收复财产,却不曾想过其中的麻烦。
“少夫人怎么没和他摆明了说您是老夫人指定去办事的,我看那个吕主事敢不给老夫人面子吗?!”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小蛮便忍不住说道,她看吕大志就是欺负少夫人是新来的,很多事情不明白,所以才不真心替她办事。
“话不能这么说,吕主事已经明说了大钱要侯爷过目,既然是府里的规矩,少夫人又是新来的,自然要遵守。”春分也说道。
主仆三人正一筹莫展之际,一旁打扫的蝶儿忽然插话:“你们说的,可是账房里的主事吕大志?”
“这位吕主事没多大能耐,只不过仗着自己是夫人的远方表哥,混了个主事当着,账房里的其他人都不服他呢!”
原来他同贺兰桑是一丘之貉啊,难怪要一点银子跟要了他的命一样!
潘纭纭恍然大悟,这两人是明摆着不会让自己轻易拿到银子的,那她该怎么办呢?难道真要用自己的钱替温家擦屁股吗?她才不要!
不过,蝶儿方才说什么?账房里其他的人都不服他?那她可不可以从中入手,化解危机呢?
潘纭纭闭着眼细细思忖了一番,再一睁眼,一个主意浮现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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