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郁宴被从宫中送出。
早就守在宫门口的萧嘉远连同长兴长乐一起,奔向从宫里出来的那顶软轿。
软轿四周拉着纱幔,遮盖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而里面的人也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来。
萧嘉远急的嗓子眼冒烟,恨不得一把将那纱幔扯掉。
内侍总管亲自把人送出来的,“郁小王爷陪陛下喝了点酒,有点醉了,就不必再转乘马车了,陛下口谕,让杂家亲自送了小王爷回去。”
长兴立刻朝内侍总管做了个揖,“有劳您了,只是小王爷最近不住郁王府,在郡主的宅子里住着。”
那宅子到底是顾珩的还是郁欢的,现在不是说清楚的时候,在宫门口,只能说那是郡主的宅子。
至于不回郁王府
郁欢好不容易才从郁王府出来,若是郁宴回去,郁欢担心郁宴,必定是要跟着回去,到时候若再有个三长两短更是忙里添乱。
内侍总管看了长兴一眼,长兴回视内侍总管,两人四目相对,短暂的交错之后,各自瞥开目光。
长兴忍着滚了泪珠的眼眶,攥了攥拳头硬是一点别的情绪没有泄出来,面无异样的朝抬轿辇的几个小内侍客气的点了下头,转头带路,无人看见的地方,几乎要将嘴里的一块肉要掉。
内侍总管将郁宴送回,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多停留,把人放进郁欢的宅子就回宫复命了。
他们一走,宅子这里顿时人仰马翻。
郁宴是长兴从软轿上背下来的,整个人滚烫的像是一块火炭,脸色却苍白的如同腊月里的雪,趴在长兴背上,抖得停都停不下来。
长兴一面背着郁宴朝正房屋里跑,眼泪一面噼里啪啦的落,眼前模糊的一大片。
他家小王爷怎么活的就这么难。
他们这些人,怎么就活的这么难!
骨肉分离,生死难保。
那些个丧尽天良的人,却都好好活着。
殿下啊,您在天有灵,睁开眼看看吧,看看小王爷吧,他真的太难了。
很轻的将郁宴搁在床榻上,长兴抹了把眼泪给郁宴将鞋袜脱了,外袍解了,盖上棉被。
萧嘉远红着眼,立在床榻前,恨得两眼冒火,“那个老畜生!”
长乐鼻音嗡嗡的道:“我现在回去接咱们府上的大夫。”
所有人都红着眼,挂着泪,就连顾珩都眼圈发涩。
年仅六岁的郁欢,面无表情的坐在郁宴床榻边儿上,用凉水浸了帕子,一下一下的给郁宴擦拭颈窝,额头,手心,平静的就像郁宴不是生死未卜而是普通发烧一样。
谁都以为郁欢会熬不住,会发疯。
可她却是所有人当中最冷静的那个,冷静的让人心慌,长乐语落,不及他转身,郁欢道:“别把军中的大夫带来,要带就带府里另外两个,另外,派人去太医院请顾医官,就说顾珩脚上的水泡严重了,让她过来,别惊动太医院其他人,更不要说我哥如何,我哥就是在宫里喝多了酒醉了。”
…
说完,她稚嫩的目光带着和郁宴往常一样的阴冷,看向地上的人,“知道吗!”
长乐下意识的站直了,“是!”
说完,抹了把泪转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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