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天明点点头。
“上一次通电话是这么说的,应该就是明天吧,回去我再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你大姐离家一走就是三年,不知道现在过的好不好。”
“据她讲,在南海市电子数码城上班,经营手机、BP机、CD、VCD啥的,她说老板也对她很好。”
“你傻啊,报喜不报忧,你不知道嘛!”
吴玉华敲了下冯天明的脑袋,忽又往座上盘起一条腿,故作神秘地凑进了些。
“当初是不是你爸把你大姐骂走的?”
“你忘啦,那时我们都在城里中考,我爸和二姐也没给我细说,我妈就更不清楚了,大姐至今也没再提这事了,我也不好追着问。”
吴玉华眨了几下眼,缩回了身,无力地靠着,嘴里嘟囔着。
“你大姐走了,可苦了你二姐了。”
“你说什么?”冯天明望着他。
“自从你大姐离家出走,你二姐高一就辍学了,照顾你家人的生活起居,完全接过了你大姐手里的‘钢枪’。”
吴玉华神情黯然地自说着。
“你二姐上学时那成绩可好了,绝对考大学的好苗子,好可惜哦……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才考上了北山高中,就是为了能跟她继续在一个学校上学,可她偏偏就不读了,上天捉弄人啊,我的心都凉完了,不信你摸摸。”
说起自己深爱的两个姐姐,冯天明有说不出的感伤。
十五公里的路程,班车前前后后用了近四十分钟才缓缓地停靠在村口。
“葫芦湾到了……”
口口相传,不知何时起,村前就有了一条由西向东的河流。某年某夜,水流莫名冲毁村口地面而入,自北向南一凸一凹一凸,水流北回,再一凸一凹一凸,经村口又返回河流。之后的人们在村口修一桥以通东西之路,名曰“仙人桥”。
葫芦湾成了仙人桥,仙人桥成了葫芦湾。这里的人们活得如流水,生生不息又源源不断。
两人下桥入了村口,一前一后。
“明天上午去我家鱼塘钓鱼,来不来?”
吴玉华望着前面的伙伴,用手拉了拉书包肩带。
“估计没有时间,我爸上次就和我说了,这次回来帮他把水稻田的农药给打完,如果大姐真要回来就更没时间了。”
“哦……好吧!”
吴玉华悻悻地踢起路边一块石子。
“叭……叭……叭……叭叭……叭……”
一个人在他俩身后叫喊着,欢腾着、奔跑着,头发凌乱,步伐零乱。
“八哥!”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回头叫道。
“……叭叭……叭……哟……”
一米开外,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仰着头、拧着眉、咧着嘴,欢悦非常地望着他俩,腋下夹着一枝树丫,双手蜷缩在胸前,嘴角仍挂着口水,口中一直念念有词。
“八哥,还是你最好,每次都来村口接我们。”
“叭……”八哥张开双手,欢跳着,一下窜到他们前面,往村里飞奔而去。
“八哥真可怜……”吴玉华望着那个飞奔的背影。
“至少……葫芦湾有他的家!”
冯天明搭上他的肩,往自己怀里搂了搂。
落日近黄昏,晚归的飞鸟追逐着袅袅炊烟,余晖在一棵棵枝桠上绽放,蔚蓝的苍穹不知何时一颗明亮已在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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