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过后,她极为僵硬地转过脸,眸色如刃,大逆不道地来回打量蓝子岫。
蓝子岫见状,呼吸稍迟,不觉握紧身侧的揽月,面色却一如既往般清冷如霜。
下一瞬,一道清脆的叮铃声响过,一张青色的结界猛然张开,笼罩住两人。
南栀放开抚摸过手上青桐的指尖,面上的娇憨与亲近悉数褪去,换上一副冷淡之色,“师父此话怎讲?”
蓝子岫抬眸,唇角勾出一丝清雅的弧度,“七七,你不必如此防备于为师,为师既已说出此问,自当有为师的理由。”
南栀不答,而是哼出一道鼻音。
蓝子岫无奈,展袖一挥,青色的结界顿时散去无踪,临去之际,徐徐留下一句淡淡的誓言,却重逾千斤。
“不管七七信与不信,蓝子岫此生,绝不会伤害华裳一丝一毫。”
此刻的他,并非用为师者的语气,可也正因此,才令南栀六魄俱震。
柳树之旁,淮水曳波,熹风吹叶,却独留南栀一脸沉思,玉眉紧蹙。
上虞城,陈府。
冷风穿堂,簌簌窗动,带出丝丝回旋之音。
可厅堂之中的气氛,却莫名地显出几分沉凝。
华裳努嘴,缓缓吹开水面上的茶叶,神色悠闲逍遥,半点也不见一分急切。
她的身旁,蓝子岫阖眸而坐,若不是有浅浅、温热的呼吸声时不时传出,怕是在场之人皆会将他当做一座不动不语的雕像。
厅堂的上首,一对锦衣夫妻如坐针毡,神情似恍惚似不安,却也不敢出声打扰华裳惬意喝茶的时间。
少顷,华裳终放下茶杯,像已品尝够滋味悠长、唇齿留香的绿茶,可南栀却知此事,才算开始。
下一刻,果不其然。
“上仙。”
甫见华裳不再饮茶,锦衣夫妻再也忍受不住心底的忧虑,齐齐出声唤言,“还请上仙救吾儿一命。”
华裳则连连摆手,拒绝之味颇浓,“陈员外,小女子此番前来叨扰府中,只为陈小姐相邀之约,令公子之事,还望陈员外另请高明。”
“这……”
夫妻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皆映出对方眼底的急切。
“修仙之人,自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你如此推诿,岂非丢尽我修仙之人的脸面。”
骄横的男音凭空炸响,将厅堂里的气氛猛地推到高潮。
一袭霁青锦衣自门而进,瞬间弄亮屋中幽暗的环境,让人仿佛已置身于正午之下。
华裳拉住一旁欲要出口斥骂的南栀,轻轻拍过她骨节分明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华裳屈指,缓缓摸索过唇线,似笑非笑,“那小女子就替陈小姐,多谢少主慷慨之恩。”
顾元谌霎时一愣。
南栀翻唇,一时之间只觉解气许多。
顾元谌抿嘴,一股罕见的委屈之感自心底升伏,可他却将那股委屈狠狠压下,冷冷地瞥视过华裳,仿佛要用眼刃将她凌迟一般,千刀万剐,“上虞城乃我天山所辖之区,自不用外人操心。”
华裳并不以为意,而是朝他摊开手,示意他自行处理。
随后,她便拉起南栀,和蓝子岫一同径自离开厅堂,唯留身后的顾元谌气得齿根紧咬,脸色青白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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