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姜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自己爱管闲事的毛病,说道:“殿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陈婧没怎么犹豫的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说道:“走哪?现在就走?”
荣姜:“等晚上。”
夜幕降临时,陈婧和荣姜悄悄溜出了宫。
陈婧换了一身普通的灰衣服,带着面具,与同样装扮的荣姜一起出现在了夜市。
此夜市坐落在都城的偏西方,三教九流集聚之地,与陈婧以往去的那些夜市不同,这里更热闹,更拥挤,也更乱……
嘈杂的人声,让陈婧不得不提高些音量:
“小姜?你带我来这做什么啊?”
荣姜略靠近了陈婧一点,说道:“带你看看世俗百态,殿下,你最近心情差极了……”
陈婧微微一愣,莞尔:“别人心情不好,都会去找个宁静清幽的地方,你可倒好,来这里了。”
荣姜:“殿下,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陈婧:“嗯?”
荣姜:“殿下有隐士之心。”
听荣姜说这话,陈婧不由耸了耸肩膀:“诚然。”
荣姜:“殿下跟我来。”
因为人员拥挤,为避免两人走散,荣姜只好拉着陈婧的手腕。
夜市的正中央,有一棵千年老槐,小贩们不约而同的在它周围让出了十几米空地。
老槐树枝繁叶茂,树根遒劲,槐花缀满枝头,浓郁的香气氤氲在周围,让人一见,心旷神怡。
就好像一位沉静的老者,安然,恬适。
尤其是在闹市之中,猛然间有如此风景,让人沉醉。
陈婧那名为感性的情绪一下子就被激发出来了,呆呆的站在原地,周遭的声音渐渐消失,视线里,只有那棵老槐,一切都慢了下来,轻轻缓缓。
荣姜从酒贩那买了两坛槐花酒,递给陈婧,指着槐树不远处的一座高阁,二十几米高,高阁是没有楼梯的,只有四根结实的红木头托在下面,简单,孤高,没有内力根本上不去。
荣姜:“殿下,去那里坐坐?”
荣姜说完,已经向着高阁而去,陈婧紧随其后。
阁楼中,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有些破旧,阁楼之上,夜风微凉,万家灯火显得十分缥缈,视野里,还是那棵老槐树,盈满盛放,摇曳生姿。
荣姜:“此阁名叫念槐,坊间传闻,它的建造者是战国时期四公子之首林驹,林驹心怀天下,不得重用,穷困潦倒之时,他的妻子云槐主动承担起了全家的生活负担,当林驹即将功成名就之时,云槐却因疲劳过度去世了,就在云槐下葬的地方,长出了这棵槐树,林驹便修此高阁,以此为念,殿下,何感?”
陈婧:“齐本纪中记载,林驹为人,机关算尽,步步为营,杀妻取信于齐豫王……坊间传言,不可尽信。”
荣姜:“别人都觉得浪漫至极,殿下太较真了。”
陈婧:“明知道是假的,我还要装傻不成。”
荣姜:“殿下认识林驹吗?见过林驹吗?还不是凭一本书就断定他的为人,书是后人编的,传言也是后人猜测,当年的真相谁也不知道,既然如此,何不给自己一个喜欢的结局?我偏认为那林驹重情重义,又如何?”
陈婧举起酒坛子,灌了一口,说道:“你都是歪理,我说不过你。”
荣姜双手撑在阁楼的扶手上,俯瞰下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群男女已经聚在了槐树旁。
陈婧好奇道:“他们要什么?”
荣姜:“开福会,这里的风俗,他们每晚都会聚在一起,换上最好的衣服,载歌载舞。”
远处走来一位蹒跚的老人,推着小车,车上是编织好的红绳,老人满面慈祥。
荣姜示意陈婧看向那位老人,说道:“殿下觉得这位老伯过的幸福吗?”
陈婧不明所以:“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生活安乐。”
荣姜:“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听闲人说起时,才知道老伯原本有两个儿子,一个打猎时死在了山上,另一个死在了瘟疫中,与他相伴一生的妻子也在不久前因病而去,我觉得老伯的淡然都是装出来的,那闲人淡淡看了我一眼,说我是太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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