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是我给你的?”沈言蹊拎着荷包斜睨着身边跪着的人。
听着沈言蹊与他说话,张三这才长舒一口气。
原本他胆子大,打算在这个三小姐面前撒泼,怎么着也要把蹊儿那丫头给搞到手的。结果不等他闹腾,府里的二爷竟然来了。
张三是市井里有名的泼皮,混不要脸的。即使他撞了别人,他也要反过来拽着对方,不依不饶地要伤钱。但是这个二爷光是看了他一眼,那通身的气势就压得他无处遁形。于是他便决定等蹊儿来了再说。
他本是不认得什么蹊儿的。只是前两天有个人拿着五两银子来,让他今日带着荷包翻墙来找。说只要他一口咬定这个蹊儿就是他相好的,他不仅可以抱得美人归,事后还能再得十五两。
这样的好事,不做白不做。
他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女孩儿。这一看,口水都要留下来了。果然大户人家,连丫鬟都长得如花似玉。他张三混迹在勾栏里槛多年,玩过的女人不知多少个,唯独没有碰过这么漂亮的。
张三的心开始跃跃欲试了。
“蹊儿,我的心肝宝贝儿,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漠?这个荷包不就是你送我的么!你说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来着,叫我好生保管着的。如今怎么反而不认得你的郎君了呢?”
沈言蹊望着对方还塞着菜叶的满口黄牙,听着对方口中的污言秽语,当即都恶心得想吐了。
见张三贼心不死,想要拉扯她的裙摆。沈言蹊二话不说,当即就对着张三的面门一脚踹去。踹得对方鼻血喷涌,趴在地上直哎哟。
“别用你那脏手碰我!”沈言蹊冷着脸。
“三小姐,您也看到了,这个荷包绣工了得。而奴婢却连最基本的针线活都不会这件事,好些人都是清楚的。奴婢又如何能够绣出如此精巧的物什呢?”
“那说不定是你让旁人代你绣的。”春草见状,插话道。这般惩治沈言蹊的大好机会,她可不能错过。
沈言蹊笑道:“春草姐姐,如果换做是你,你会让旁人代你绣‘鸳鸯戏水’么?”尤其是鸳鸯戏水四个字,她咬字极重。小姑娘家家的,可不会轻易绣这样图样。便是绣了,也是偷偷摸摸的,更别说转手让旁人代为织绣了。
“那荷包里的耳坠子,你如何解释?”春草仍不死心,依旧不依不饶地追问。哦,对了,发现翻墙张三的人,就是她春草哦。提议将张三押着带到三小姐面前的,也是她春草哦。
“这坠子老旧了,我本就不想要了的。上次走园子里不小心丢了一只,便没太在意。谁知怎的落在了这个泼皮手中。想来还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语气中满是嫌弃。
“你可真是想着法儿的狡辩。”春草冷笑。
“我为何狡辩?我有何要狡辩?”沈言蹊步步紧逼春草,“晴天朗日,没事儿喊个奸夫带着脏物来翻墙?是我脑子有问题,还是你脑子有问题?而且,纵使我心悦于某人,也断然不会看上这么个不堪之人的。”
张三虽然被沈言蹊狠狠地踹了一脚,但是他考虑着若是今日办成了,这个美娇娘就是他的掌中之物了。等将蹊儿带回家,可不就随便他磋磨了么!
于是他压下心里被踹的愤怒,装模作样地说道:“蹊儿,你怎可如此狠心?当初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如此冷硬?现在好了,翻脸不认人了?”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我翻脸!”沈言蹊冷哼,目光沉沉的,如同巨大的黑云,将天地笼罩,强烈的压迫感让张三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曾想到,一个小小的丫鬟,身上竟然也有上位者一般强大的气场。
“此人满口谎言。诬蔑奴婢是小,让整个宴府清誉受损却是不能原谅的。”沈言蹊站直了身体,目光穿过屏风,直直的望向里间一直不曾言语的男人,“二爷,不若先打他几十鞭,看他还说不说实情,如何?”
她与春草、张三对峙期间,屏风后的人一直没有阻拦,可见是默认了的。至于最后谁输谁赢,全凭造化。所以沈言蹊决定赌一赌,赌这个二爷的态度。她知道,真正能做主的,并不是这个青和居的主子,而是宴府当今的掌权者。
房间霎时寂静。谁也没想到,小小的三等丫鬟,竟然敢直接与二爷对话。
良久,一声低沉的笑声传来,“有趣。那便拖出去,打上五十鞭吧。”那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与沙哑,用最轻慢的语气说出最冷漠的话语。
这声音,使得原本底气很足的沈言蹊瞬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没猜错的话,刚才说话的声音可不就是当初在墙后面偷听到的声音么!
也就是说,要杀她的,正是眼下让她放手一搏的人!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了啊!
无语凝噎。
张三被堵上嘴巴拖出去不过一会儿,又被拖了回来。这一次,他的身上满是鲜血,嘴巴里也含混着不少血水。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那般的腥臭让人想要作呕。
宴灵修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便有丫鬟将弱不禁风的宴芙湘带去了另一间侧屋。等宴芙湘离开,他才命人撤走面前的屏风。
这是沈言蹊第一次见到宴灵修。
斜飞入鬓的英挺剑眉下,一双细长的黑眸仿若蕴藏着无尽波澜。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显粗犷的身材,宛若九天苍穹的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子然独立间,那与生俱来的贵气与强势让人不自而然为之折服。
沈言蹊一时失了言语。
目光交汇的一瞬间,她忽然发现,自己所有的小心思似乎都被对方看得通透。这样被动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她下意识地错开了对方的视线,看向倒在地上喘着粗气的张三。
有小厮将其嘴里的布拔了出来,血水和唾液便止不住的流了一地。
沈言蹊嫌恶地往一边站了站。
春草被吓得也往墙边靠去。天知道为什么二爷偏偏今天过来,还偏偏让他来解决这件事。她本想随随便便将蹊儿打发了就算了,毕竟没人会在意一个三等丫鬟的死活。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二爷似乎更偏向蹊儿那个死丫头!
宴灵修对此熟视无睹。他的目光从沈言蹊的身上滑下,望着张三,平静的说道:“现在可以说实话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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