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策隐约间看到了圣人布局落子,却只能装作不知道。
住在长安的这一年,李常把永平坊建的热火朝天,苏策也不过问,这种事情,苏策不想猜,也不敢猜,但是长安的勋贵们却不是傻子,这是圣人再给苏策这位安北新军主壮势。
至于用意何在,这次安定郡公项城可没有点苏策的将,要知道军主只是身份,而苏策的职事爵位还都压在四品上。
南人北将,在安北一脉中少见。
安安稳稳的过完年,安北都护府开始调兵遣将,组建征北军,而苏策则去了建章监建章都尉府上值。
比起年前,建章监卫的人数多了不少,出现了很多姓赵的生面孔。
苏策不用多想也知道这是从乾州陵卫调出来的精锐。
立国之战,乾州家家缟素,人口历经百年才恢复了过来,不过以前是乾州军户,如今是大乾陵卫,宗室的军力终于是养成了。
上职的几天里,苏策旁敲侧击的也知道了只言片语,如今乾州陵卫二十万户,这不是一个小数字,百年积淀,陵卫可没少跟着边军作战,一户一人便是二十万大军。
二月二,龙抬头,朝堂上没有传出征北军出征的军令,却定下来太子亲征的事情,齐国公为副帅,至于兵员则为陇右募兵。
早在正月十五元宵节后,安北勋贵除了老帅李思哲这个定北县公外,其余九位县公,都被圣人在近一两年以主持折冲府诸事支出了长安城,另外近半数的县侯县伯则和三位郡公在过完年后去了关内道,镇守各处粮道。
而朝堂上安北一脉的勋贵只剩下了老帅李思哲这一位定北县公,以及十八位县侯,二十九位县伯。苏策亲眼看到了做为勋贵是如何以势压人。
做为安北一脉勋贵在长安的领头人,李思哲也想据理力争临阵换帅的优劣,却在齐国公姜卜,卫国公赵垚,翼国公秦长武,越国公李缪,魏国公上官征五人为首的超过一百五十人的勋贵面前连话都说不出来。
至于安北一脉的将军们,面对勋贵有着天然的弱势,苏策这个军主更是说不上话。
太子赵载承看着朝堂上苏策疑惑愤怒询问的眼神,只是扫了一眼便微眯着眼睛不去理会。
刚一下朝,老帅李思哲直觉的胸口郁结,看着五位国公脸上难以掩饰的笑容,一口血染红了花白的胡须。苏策搀扶着老帅李思哲回苏府后,虽然请了大夫,但是老帅却衰老了三分。
老帅李思哲受了委屈,苏策做为老帅的继承人,这口郁结之气苏策必须要给老帅出了,而且做为安北军主,这一次朝堂上的变故,代表的可不只是一道军令,而是一种耻辱。
苏策没让老帅回自己府上,而是让老帅在苏府将养身体,一封信让李常亲自送到老帅府上,老帅食邑八百户,有三百人在长安,五百人在封地,这三百人披甲持枪调到苏府后,与苏策食邑一百户披甲的少年亲卫一同戍卫着整个苏府。
同时身在长安的各个安北勋贵也纷纷让食邑披上了甲胃,各府纷纷闭门不出,也不做联络,引得南衙十六卫的府兵也是在安北勋贵各府外值守。
风声鹤唳的三天后,苏策以军主之名派出安北一脉在得胜楼的暗骑,传令在外勋贵,去值回长安。修书一封送抵安北都护府,征北军原地解散,反正也是以练兵为由集中起来的,现在兵练完了,该回驻地了。
灭胡之事,既然安西一脉接住了,那就让安西一脉去搞,说什么陇右募兵,还不是安西一脉的老兵。
这些事情苏策没有瞒着李常,每一封信,每一道军令都在李常的面前写好,并让李常亲自送出苏府,想来圣人的桌面上很快就有一字不差的信件送达。
安北一脉不会谋反内战,因为这天下是安北一脉流了血打下来的,但是安北一脉的愤怒却要让圣人知道,老帅的郁结之气,也必须有人承担。
一句话,安北一脉撂挑子了,灭胡一战,既然安定郡公不能为帅,那么就不要妄图安北一脉有一兵一卒出关北上。
若是真让其他几脉的为将为帅,苏策能够想到,这些人可不会怜惜安北一脉的兵,硬碰硬的绝户仗打不得,老帅定北河边的几次大战就是绝户仗。
这种仗打了,就再无领兵的可能,因为再领兵,军心就散了,老帅赋闲长安,未尝不是失了军心。
胜仗败仗都行,唯独绝户仗不行。
一将功成万骨枯,苏策可不放心安北的兵让这些人指挥。
五位国公出面,也真是看得起安北一脉,欺负人也没有这么欺负的,即便是安北一脉没有国公府,那也不是其他五脉可以肆意欺辱的。
苏策也能想到,此战之后,北方除了罗斯国外,便再无大敌,但是飞鸟尽,良弓藏之意却让人心寒。
苏策更知圣人这是要给太子铺路,打压安北一脉,太子继位后再封赏也是帝王心术,可是如此让其他几脉欺辱,却是手段过了分寸,这个分寸圣人不好下场调控,那么苏策这个安北军主就只能用自己的手段让其他几脉知道,安北一脉的威严不可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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