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果酿的生意在李常的管理下已然稳定,苏策也不打算再开财路,每年十万贯的净利,对于苏策来说已经远超期待,家中的钱粮现在也是苏父在管,这还是李常多次推脱的结果。
因为苏策出征,财权当年是李常在管,随着苏家的钱粮越来越多,那批残军在防李常,苏父在防李常,就是李常也在防着自己,交出财权便是李常多次请求之后,苏父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些事苏策知道,却没提过。
身为大乾勋贵,这便是身份和地位。
君王,勋贵,平民,奴隶。
身份在大乾很重要。
李常是民,真要生出了异心,苏策一言便可以定其生死。
为富当仁,行事修德,富生善心,若是为富不仁,为贵失德,律法不惩,人心不古才是最大的恶果。
所以,爵位可以因失德失爵,官位可以因无德罢官。
真正的活不下去,便是失德,邻众视为异端,不结亲,不同事,不言谈,这比起律法的惩罚更为狠辣。
世家哪怕恶事做尽,但是宗祠所在之州却累有贤名,失德不贤比起帝王的刀锋更为让世家恐惧。
大乾已无世家,只剩下世家分崩后留下的士族豪族将门,老一批的将门已经成为了勋贵,十二传世,在勋贵严重也只是大一点的豪族而已。
平静的生活,没有让苏策颓废,上午操练一百少年亲卫,下午抱着女儿,手里捧着书给闺女念书,若是嘟嘟不耐,便陪着嘟嘟去玩家中匠人做好的各种玩耍之物。
这不下午嘟嘟说了一句要船船,匠人们连夜就开始造船。
第二天一大早,庄里闲着的庄户扛着锄头去了渭水小谢旁,他们要在这里挖出来一个供嘟嘟玩耍的小池子。
两丈见方,深不到一米,胶泥为壁,鹅卵为基,细沙后覆,原木为柱,横以竹条,盖以白布笼罩小池,布料是从苏庄的外库拿的。
管外库的是和李常一批的残军,本名杨策,当年冲阵,被马蹄踩碎了半个脚掌,李常是管家不假却不是苏庄各处都要他亲自去管,当年那批残军身体伤残不多的人做了家中护卫,护着苏家的宅子,那些旧疾严重的则做了清闲的管事。他们管着苏庄的各处要害,也都是入了苏家的籍。
挖个小池子,盖着小棚子,这点活计对于百余庄户来说太轻松,苏家轻租,没有有意往外传,很多外人不知道,但是这份恩情庄户要记着,给庄主做点事情成为了庄户感谢苏家的方式。
现在苏策女儿嘟嘟身上穿的,平日玩的,都是庄户给的,每天苏府大门口的柱子旁都有庄户放的东西,或是半匹用细麻织的麻布,或是清晨新摘的瓜果,或是仔细筛捡的粟米,还有孩童抓的小兽。
苏策家中那一窝断奶的小狗崽就是庄户送的,苏家不会去具体感谢某个庄户,这是一份真心,门口的护卫不想这份真心中添上杂质。
以前苏策知道庄户新来,家里没有粮,苏策让庄里的人都在一起吃饭,现在庄户加上残军各家已经超过了五百户,轻租之下,庄户家里也有了余粮,今年已经在自家生了火,不去饭堂那里吃饭了,饭堂的也没有废弃,而是供一百亲卫和跟亲卫一起去学堂读书的庄里孩子吃饭。
初艰难,可为公,足后,延之不妥,分而为私,这样的道理,苏策并不是明白,不过这个恶人不用苏策做,也不用李常去做,庄户们白吃主家的恶名,庄户们自己个还不愿意,也有懒惰爱占便宜的人,都被庄户们赶出来了庄子,苏家没有拦,施恩,不施烂恩。
家有余粮,并不仅仅是苏庄一块地方,民政中文官们也开始轻徭减租,轻徭是朝堂做的决定,而减租则是各道三使推行的,一手政令,一手横刀,大乾的百姓们终于从结束连年征战的这一年轻松了一些。
朝堂文武各有各的事情,已经有史官将隆盛改制写成隆盛新政,甚至有的老史官已经开始著书隆盛盛世,赵钰民六月份问了一嘴,他也想看看史官笔下的自己能不能开辟一个盛世,被史官知道后,十余位史官堵着赵钰民的大殿骂了一下午昏君。
而常伴圣人赵钰民的年轻史官用笔记下来此事:“隆盛十三年六月廿三日,帝欲观史官所著盛世之书开篇,史官知之,究集十数史官,殿外谴帝失德,殿中众臣掩面,帝颜窘,遂出,言己奇之,知失言,再不言观史,此事乃罢。”
圣人赵钰民的这件丢脸的事情长安城已经传遍了,主要是当时史官堵着大殿骂的声音太大,殿朝中文武正在和赵钰民商议秋季储粮建粮仓和军队武备更迭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那个大臣回家提了一嘴,反正这件事情传遍了长安城,改制对大乾的每一个人都有影响,一件关于圣人赵钰民的乐事,让最近几年历经纷乱的长安城有了可乐得谈资。
只是这里面最不乐得就是圣人赵钰民了,因为史官所著隆盛盛世的这本书,写好了开篇就送去了东宫赵载承的桌子上,这是史官对于大乾储君的“关爱”。
大乾帝位不好做,甚至于圣人赵钰民都想和太子赵载承换个位置,他也做过太子,想起往昔,文武百官的关爱他也经历过,只是先帝病逝,这样的关爱他享受的时间太短。
对于太子赵载承,赵钰民有些羡慕,父亲生气,总是喜欢拿儿子出气,赵钰民打着看世子的名头,去东宫的库房搬了两车各地进献的贡品,这才心满意足回来皇宫。
一看贡品更生气,储君优于圣人,这算哪门子事情。不过也没有再做其他的事情,不然史官可放不过他,圣人是现在,储君是未来,所有人都对于现在有不满,对未来有期盼,人之常情,圣人赵钰民也只能私底下羡慕东宫太子赵载承的好日子。
掐算着日子还有十几年的时间,这样的“苦恼”还要这么长时间,圣人赵钰民赌气说是生了热病,要休养些日子,让太子赵载承监国,他则去了南山离宫避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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