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要来点好东西吗?”沙哑的烟嗓又重复了一遍。
亚伦扭过头,佝偻腰背的老东西瘦得不成样子,如果不是他脸上笑的怪异且病态,恐怕亚伦真的把他看做什么善类了。显然,这是一个十足的老烟鬼。
“有什么新货?”他在一两秒钟内调整好表情,抽出一支卷烟递给老家伙,以示诚意。
亚伦不想去细猜这个毒贩究竟在暗处盯了他多久,而是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利用的好机会。如果致幻剂能顺利流入市场,那贫民区的贩毒窝点绝对是首先接受检查的地方。几乎所有的“特效药”都由海外走私入境,亚伦对已有的产品都做过记录,如果有新的货物,极那有可能是致幻剂。
“新货?”老家伙愣了一下,接着从胸前的大包掏出一样东西,“先生,也许您会喜欢这个,附近的工人上工前都会来上几粒。”
一小瓶灰色的药丸呈现在亚伦面前,他旋开瓶盖倒出几粒,这种形似圆形的药丸根本就是人手捏出来的,更像是孩子玩泥巴随手捏了一个泥球。卖相相当差劲,这种货不会贵到哪去,连最基本的加工都懒的做。
“我说新货,你管这种泥巴捏的球叫货?”亚伦摩挲着药丸,然后弹进了污水沟里,心情相当不好。
老家伙皱了一下眉,像是可惜,但他也许经过细致的观察,断定亚伦是个常来光顾的客人。他吃不准来头,所以不敢随便发火。
“先生,原谅我走眼,”他又掏出了一支注射剂摆在亚伦面前,“这是上面从医学院带来的东西,据说是种强效亢奋剂,我也不太清楚它具体叫什么,只偷偷用过一点。但我敢肯定它是我用过的最棒的产品。”
说到这,老家伙悄悄靠近亚伦,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不瞒您说,这东西让我觉得比用妓女都舒服,我在极度的兴奋下尿了裤子,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觉得后劲十足。先生,这下您肯相信了吧?”
亚伦饶有兴趣的听着,他在毒贩的示意下接过注射剂,然后直接穿刺进入手背的静脉里。
“先生!您不能这样刺入手背,这种东西刺激性太强,它会把您脑子搞坏!真是疯了!”
在毒贩惊恐的目光下,亚伦推入了所有注射液,体内的血与亢奋剂交融,短暂的失神过后,沸腾暴躁的血已经吞没了所有外来液体,亢奋剂对他完全失去了作用。
来自上位者的圣血如暴食的野兽,它们接纳一切外来的液体,无论好与坏,它们都来者不拒并侵蚀的一点不剩。在很早以前,亚伦刚刚注射上位者的圣血时,他连最基本的喝水都做不到。直到整整一周之后,他才像婴儿那样笨拙地学会控制喝水并食用软烂的面包。
通过注射那整支亢奋剂,亚伦得出了一个结论,这的确是一种新的货,不过并不能达到杀人的地步,一整支的剂量顶多让人几天睡不着觉,仅此而已。
毒贩呆呆的看着亚伦没有一点损伤,像是白天见鬼。
“别的没有了?”亚伦点上一支烟。
“没了,先生,真没了!到底是年轻人……整整一支的剂量都没事,”毒贩颤颤巍巍的合上大包,嘴里喃喃的说,“看来我也要多加点量了,那一定更刺激……”
随随便便就把产品的来路告知买家,亚伦隐隐猜出来这老家伙是个新手,长得倒是老态龙钟,也可能是过度吸毒引起的急性衰老。连医学院这种地方都敢直言出去,要么是真不怕死,要么就是蠢到无药可救。
对面前还在自娱自乐的老家伙摆了摆手,亚伦朝更里面深入。路过一个狭窄的巷子时,他看到里面有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想必也是在交易的过程。想到这儿,他更确定了看法,大街上把他给拦住推销产品,真是个不多见的白痴。
“先生!喂!钱!您还没给钱!”身后追上毒贩那独特的烟嗓,亚伦这才想起来忘了给钱。
不过从医学院里拿来的东西,毒贩总是想尽办法提高价钱来让产品显得更高贵,更有效。心里默默估了一个3镑的价钱,亚伦停下来准备数钱交给毒贩。
“40镑,先生。圣父在上,感谢您。”毒贩喘着气报出价格。
亚伦刚探进口袋的左手一僵,这个敏感至极的话题令他的态度直接差到了极点,他转而握住了另一件东西。右手捏住没有抽完的卷烟,然后狠狠摁在了毒贩的额头上,四溢的焦臭味混着一股撕心裂肺的惨叫令周围所有人为之注意。
黝黑的枪洞贴在毒贩的额头上,亚伦扔掉已经摁灭的烟头,又朝他的下体猛踢一脚,迫使其跪在地上。
“你们这帮贩毒的杂种都该死。”
又一脚把毒贩踹翻,亚伦很快离开了这里。没人能从他这儿坑走一分钱。
接下来的事情非常简单,但貌似刚才耽误的时间太长,想找到那个骄傲的二小姐,恐怕难度有点大。排除贝拉故意耍他坐马车回去的嫌疑,他需要走遍四个区。
5分钟后,他来到了第一个觉得还算安全些的济贫院。耳闻许久的济贫院从外看来面积相当大,墙体上爬满了藤蔓,有的遮蔽住了窗户。大门没有关,但有人把守。
据说持有身份的人可以短暂的进出济贫院,这是为了方便来领养孤儿的大人生出好感,让他们以为这里的孩子聪明又自由,他们每一朵花都是无价之宝,带回家去绝对不会血亏。
进入济贫院后,亚伦旁敲侧击地询问一个女孩的下落,但被误以为动机不纯,护工们把他给轰了出去。他意识到了这种方法的效率低下,贝拉也许藏在小巷里,但小巷里脏臭不堪,她绝对会规避那里。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姐会跑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或许她已经落入这些地头蛇的手上了。
亚伦烦躁的准备回烟草公司再做打算,让约德派人震慑一下贫民区的流氓,让他们留心。
在这正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周围忽然响起踩踏积水的声音。有人来了……他们绝没有好意。
亚伦准备掏枪,可是来人先他一步举起手枪。
“带回去!”
有人在发号施令,是种独特的烟嗓。亚伦猜到了那是谁,也许这是个机会,进去之后揪到他们的头目,让他在自己的地盘找人效率会更高。紧接着有人用编织袋套住了他的头,他不知道该怎样装作害怕挣扎才算合理,于是只能手脚并用,在黑暗里肆意的殴打扛着他的人。
……
编织袋被猛地揭开,亚伦眯着眼来适应突如其来的灯光。几个男人强制他坐在角落的椅子里,把四肢绑在扶手与椅子腿上,之后就没人再管他的死活。其中一个男人数了数房间里其他受害者的数量,确定无误后,就把那些绑着的男人女人全部畜生一样提了出去。
整个走廊回荡着女人的惨叫和被疯狂扇巴掌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远,这个屋里就只剩下了亚伦一人。他初步推测,那些被抓过来的人蓬头垢面,衣着破破烂烂,排除时间上的差距,应该都是些路边流浪者,或者是欠了毒贩高利贷的成瘾者。他听说过这种强制措施,把欠着钱的穷鬼吊起来殴打,直到乖乖听话然后把他们扔到工厂工作榨取剩余价值。
狭窄的房间也许只能容纳不到十个人,再加上屁股下面的椅子,它是固定在地上的。这里是用来审讯或是临时的“牲口集中地”。
屋里有种腐烂和霉味混在一起的奇怪气息,亚伦在脚边看到一个侧卧在这面的男人,他的肚子被分割成几个小洞,各个洞口都被抽拽出一截暗红的器官。这里的煤气灯亮度十分高,他想不通这么一个小地方居然还用得着配备煤气灯。
门突然被打开了,亚伦见到了熟人,以及他头上那块突出的烟烫黑圈。
“先生,你该为你做的付出代价。”老毒贩表现得相当平静,他一边揉搓着额头一边靠近亚伦,“或许你会在心里骂我是个蠢材,是个不合格的弱智毒贩,但没关系,我这个老东西就是这样。但你不要忘了,在这里,你的身份就是个屁,没人管你是不是个令人尊敬的绅士,不过你看上去顶多是个给人打工的小人物。”
他踢了一脚旁边的尸体,然后猛扇亚伦一巴掌,拽住他的发梢,“这个人死了不久,你很快就会和他成为朋友了。”
“你这老东西胆子很小,但该死的垃圾话又十分多,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亚伦漫不经心的说着烂话,试图彻底激怒毒贩。
不过老东西倒是懒得再打他,他认为语言比肉体的疼痛来的更有效。
“我观察你很久,本想找个合适的理由留下你,结果你亲自给我创造了机会,就像跟你一起的那个贵族小姐一样,你们可太棒了。不过很可惜她会成为我们的筹码,你就不一样了,把你身上所有钱掏空之后,头儿就会解剖了你,祈祷圣父吧,先生。这是我们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