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窜动的热量,穿越时空般,把他带入了奇异的梦境。
脑海里像幻灯片一样咔咔的切换着场景,襕袍、锦袍、圆领长袍、白色襕衫、蒙古服似得短长袍、云缎袍子、有马蹄袖的满族旗装、民国的袍褂……服装更替,背景迥异,但他都看到了自己。安静的守在一个满是寒凉的冰晶,白气升腾的棺材旁边。
眼眸深情的望着红色的棺材中间的寒冰上面躺着的一个女人,只是他无论怎么努力的凑上前去看那女人的面孔,却都不能看清。
只是那女人的衣服清晰,大袖福裙,高贵的大红,上面绣着灵动花鸟的吉祥图案。头上是红色宝石,琉璃,金丝编织的头冠,璀璨夺目,坠下的宝石静默在女人耳侧。白皙的手腕处光泽剔透的凝脂玉镯,两手相交放在腹上。
不管背景怎么变换,自己的衣着如何不同,他都是和红色棺材守在一起……
心好像是被撕裂开,痛得他挣扎,狠狠的抓住自己的胸口,空气好像殆尽,他努力呼吸,却像岸上离水的鱼狠命的张嘴,却也是濒临死亡一般难受……
靠在石墙上,头开始涌出汗水,呼吸变得急促,眼睛紧闭,俊眉拧到一起。面色惨白的表情好像梦中承受着无尽的痛苦,他的手狠狠的抓着胸前的衣服,好像要撕碎……
而睡在一旁的百凝语的小脸也没有一丝血色像张白纸,两只手紧紧的抱在胸前,蜷缩成一团,清秀柳眉紧蹙着,睫毛颤动……
她梦到自己躺在冰冷的棺材里,身体僵硬,不能动弹,甚至手指都不能屈伸一点点。
眼睛沉重得像压着山,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睁开。她害怕的喊人,却张不开嘴,好像唇瓣被焊接到一起,根本就不可能分开……
她挣扎着想要逃离那寒冷的“床”却没有力气,魂魄在空中飘荡,既回不去那僵硬的躯体,又好像被千丝万缕的什么东西牵扯着,不愿意离开……
她留恋的在偌大的寒气逼人的山洞里徘徊,向着棺材旁的一个男人奔去……
她拼命的呼喊他的名字,用手努力的抓住他的衣服,眼泪扑簌簌的流下来……
可男人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依旧是凝视着她冰冷的惨白的面容……
她飘到他的面前想要挡住他的视线,可是他的目光却没有丝毫变化,好像直接穿透了她……她只是空气……是他看不到的魂魄……
她看不清男人的面孔,却好像非常熟悉,甚至知道他守在那僵尸般的躯体旁边是多么的思恋和痛苦。
她也同样的痛苦,好像火红得刺眼的烙铁狠狠的压到鲜红的心脏,滋啦滋啦的作响的煎熬,都不及那心疼他的心更加难受……
没有一丝重量的魂魄就这样飘忽着,只要他在,她就不会离去……
他恋守她冰冷白得近乎透明的躯体。
她的魂魄也不离不弃,默默的陪着他尚且可以呼吸尚有温度的肉身,尽管他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
这样轮回辗转,恋守千年……
男人忽然因为心痛而惊醒,呼吸显得微促,陡然睁开墨潭般深邃的黑眸,凌厉的俊眉拧出不悦的弧度,抓着胸前的手还没松开。
深吸了一口凉气,让自己因为梦境而波涛汹涌的情感舒缓。
平息了片刻,淡淡的转头,看到那个睡熟的女人。
“是因为遇到她和棺材,才会做这么离谱的梦?”他暗自思忖片刻,也没在纠结,夜还在沉寂,他又微眯上了眼睛。
百凝语因为梦里身体躺在冒着白气的寒冰上,山洞里面也是凄寒无比。所以蜷缩得更紧,不自觉的寻找热源,往天狼和男人的身边缩。
天狼感觉到百凝语的靠近,往主人跟前凑,它一动,百凝语也跟着热源动。
男人还没睡着,忽然就感觉肩头微沉,柔软的身体可算找到温暖的角落,终于安定下来。
男人却眉宇间一抹愠怒,半眯着危险的深眸,淡漠的转头,却一下碰到丝丝缕缕柔软的发丝。
百凝语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自己的枕头不老实,便两只手上去,摆正枕头,柔软的双手在他的胸前和肩膀上抓来抓去,那种轻痒,好像过电流一般传到四肢百骸,麻酥酥的。
“该死的女人!”
他厌恶的心里咒骂一句,俊眉拧得更紧。
男人嫌弃的挪动了一下身体,百凝语却一下失去了支撑,直接倒了下来,刚好躺倒他的腿上。
然后好像怕枕头会跑了似的,双臂抱住了大腿,两只小手还软软的扣到了一起,脸也往上蹭了蹭,头再往后一点就快碰到他的……
漆黑瞳眸瞬间迸射出要杀人的寒光,只是百凝语闭着眼睛毫无察觉自己头上的男人的眸子比入夜要吃人的恶狼们更恐怖。
男人低头便伸手,要把女人揪起来,扔出去,手刚抓住那娇小的肩。
此时,天狼却学着百凝语的样子躺倒男人的另一条腿上,还仰着脑袋,露出肚皮,眼睛弯弯的,那表情都好像争宠一样的娇媚,又好像在揶揄主人的腿上竟然躺上了女人。
他看了看天狼那幸灾乐祸的样子,手上的力道加大。
只听女人难受的嘤咛了一声,便翻过身来,不但挣脱了那只刚要继续用力的大手,整个小脑袋也躺倒了手心里。
面颊上滑嫩的肌肤在因为经常锻炼而有些粗粝的掌心蹭了蹭,好像感觉到枕头不够顺滑,还微微蹙了眉。
不安分的小手也顺势搂住了他的手臂。
光洁的肌肤因为熟睡更加舒展清透,长长的睫毛微翘,像留恋花蕊清甜的蝴蝶,忘记煽动夺目的翅膀。精巧的小鼻头,让人不禁想上去摸一下,嫣红的唇瓣更是因为脑袋在男人修长的大手上,几乎要碰到他的手腕。
看着她的睡颜,手上的力度忽然顿住,目光凝定,眸底墨如深海,让人难以琢磨。
百凝语脸上和小手上的温度不断的传上男人的身体。还有平缓均匀清浅的呼吸,温热的扑到他的手腕上,一股股暖丝丝的东西顺着手臂,钻进他封闭而冰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