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步跟着小厮进了大门,入眼便给震住了。金顶石壁,绘着各种各样的花兽类图案,色彩斑斓。铺着色调柔锦织缎绣的地毯上,衣着暴露的名艺随着屋内欢快的鼓点风情万种得扭动身躯。
个个美艳动人。
喧闹的气氛盘旋在偌大的赌厅内,这些名艺凡是客人看上的直接上台牵下,就能一直陪着你到你离开。花费的银钱十分高昂,非家里底蕴丰富一般很难能抱得动。
也有玩的开的客人直接在大厅里就在进行着闺房之事,两三人或三五人同时进行。人人熟视无睹,似乎已经十分寻常。
这里头乌烟瘴气,人流混杂。每个人最黑暗的一面都会在这里展现出来。买定离手跟客人的开盘喊叫声震耳欲聋。
温娴淡淡收回目光,跟着那小厮穿梭在人流之中,她举目打量眼前的墙壁上盘卧的一只大虫浮雕,风格诡异可怕,颜色繁多又复杂,盯久了便会心生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她正盯得出神。
这时一吃醉酒的华衣公子抬手便将温娴整个人撸进怀中,他张嘴冲着她打了个酒嗝,扑撒了她一身酒气,只听得他道,“美人儿,这个美人儿美阿,清纯如水别有滋味,来来来,让少爷我好好疼爱你一番。”
他放荡地说完凑近嘴巴就要亲她,一双大手死死箍紧了温娴的细腰不让她逃脱,还偷偷用劲往自己身上按,那副色欲迷墙的嘴脸看了直叫人恶心。
你也配?温娴心底无声大骂一句,正要抬腿来一记光宗耀祖脚,在这时,她的身子忽然在一瞬间被人握住臂膀从那人怀中脱身,在空中旋了几个圈后稳住了身形,再定睛去看时,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吃醉酒的公子爷?
好快!
是什么人?
她环视四周,无所察觉,但能感觉到刚才那人的确是在帮她脱身,有如此高强的轻功,这样的高手竟也会出现在这里吗?
扫视的眼神忽然对上那小厮半明半暗阴森森的脸庞,温娴才收回目光,朝他而去。
这小厮一路不说话,逢人便露出那张蚀骨阴冷的笑脸,看的只让人寒噤,好在温娴也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自然不害怕这些,可其他客人对他恭敬的模样,就可以看得出来这种游窜在大厅各处的小厮有着安保的任务。
他带着温娴一路向上而去,越往高处走,赌场就越要安静些,上头的赌注自然也就更大一些,若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或是家银丰厚的是不配在二三楼的。
她顺着楼梯一路来到了四楼,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波折,除了途中接收到许多不善的目光外。
“吱呀。”看起来很是有年头的一扇木门忽然自己打开了,温娴抬手遮住眼睛,挡住了那阵冷嗖嗖的阴风。
小厮很是别扭的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立马转身离开了。
温娴垂手定睛一看,只是一间很普通的房间。
屋内陈设简约,除了几盆绿植,便只有一张供人对坐的白漆雕花木桌,桌腿上盘旋着镶金巨蟒,张着血盆大口,呲牙撩爪好不吓人。
桌上摆放着一个乘香的香炉,散发着一股幽幽清香,温娴抬步进门,不免有些警惕起来。
只见墙上挂了几副画作,她这方面还是有些见解,这风景人文皆不是出自大梁,而是大楚,画中男女服饰皆为宽袍大袖衫,站在桥上依偎赏景,身旁假山边上,一少女正带着一男童在玩耍。
少女已及笄,梳着成年礼制的发髻,面容姣好,颇为眼熟。
她正收回目光,脖间便传来一丝冰凉让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这人怎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竟连她都发现不了?
一把亮涔涔的匕首见她雪白无暇的皮肤直接划出了一道薄薄的口子,血珠正在往外蹭。
“想来阁下便是万金楼的东家了,温娴有礼。”她一动不动,只启唇同她说话,神色丝毫不慌,甚至很淡然。
脖颈忽然一松,随即便传来一阵刺耳的婴儿笑声,温娴回头,身后压根没人,她抬手摸了摸脖颈,口子确实存在。
那笑声在她耳边交替盘旋,时而像孩提嬉笑,时而又像猫咪尖叫,时而又像女人娇嗔。
虽在她左右耳来回响,温娴却看不见来人,“阁下即请我上来,为何不示面相见?”
一阵风起,窗户被拍打出响声。
温娴转头之际,直直对上一双如星耀般闪烁的眼眸,那眸子深不可测,多看一眼只怕都会掉进冰窖里冻死。
眼前人依旧带着那可怖的面具,一身娇红云衫,梳了一头松松垮垮的发髻,看不见真容,但能知就是女子。
见到真人温娴心里便已经有了九分的打算。
“小女子胆子倒是不小~”这会儿子她的嗓音又变成了一副沙哑低沉的女声,“竟敢把贱妾比作我家主人?”
“你不是吗?”温娴凝视她,只见她一个旋身落在铺着毯子的软榻上,露出了一双白皙修长的双腿,她伸手慢慢提着裙子往上拉,忽而在私密处停下了动作,又一旋身便来到了温娴身边。
她双手搭在温娴的肩膀上,发出呵呵呵呵尖锐刺耳的笑声,只听得她道,“在本座面前这副淡定模样的人也不是没有,只是~”她的双手开始慢慢往上爬,直至爬到温娴的脖颈。
那里还留有一条刚刚因她而伤的刀口。
“只是,能在本座手底下逃走的活人扳着手指头也能数得过来。你猜,你能不能?”她说着说着翘起一只手指挑起温娴的下巴,用那沙哑低沉的声音质问道,“一个布店老板,放火烧山,又蓄意杀死了权臣的儿子,你要做什么!嗯?”
“你对我还真是了解阿。”温娴垂下眼睫,精致灵动的五官表现的异为平静,她忽而停住了笑容,清脆聆听的声音在屋中盘旋响起,“楚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