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事!长没长眼睛阿!”
也不知是谁大声惊叫了一声,打扰了大家围看美人的兴致。
“夫人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小丫鬟跪地求饶,脑袋在坚硬的地面上咚咚磕出响声,羸弱的身姿同声音都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夫人饶命,夫人饶命阿!”
秦夫人拎着自己被打湿的袖子瞋目切齿,“饶命?你可知我这可是上等绸罗,你的贱命抵得上吗?”
“呜呜呜…”小丫鬟不知所措掩面哭泣,额头早已青紫,她刚刚明明走的好好的,不知怎的手上的甜汤就洒到秦夫人身上去了。
“哭哭哭!你光哭有什么用!”秦夫人依旧不依不饶,她好不容易才从家中那个贱妾手中抢到了这料子,如今就这样给毁了,定要被那贱妇嘲笑死!
这大呼小叫的不免惊动了杜夫人,大家都赶忙朝着这边赶来。
“娟儿!”花红柳绿中,一位穿着水红裙衫的年轻夫人上前认出了地上跪着的小丫鬟,这不正是她的丫鬟娟儿吗?刚刚正叫她去端甜汤,谁知一去不回,她还正找呢!怎么跪在这里,还弄成这幅样子?
“你怎么了?”她皱着眉头厉声斥问,面上带着一丝怒意。
“奴婢,奴婢不小心将甜汤撒在了秦夫人身上,夫人,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知道错了,求夫人开恩,求夫人开恩阿!”她担惊受怕地跪在人群之中,将头颅低磕在地,额头早已破了皮,正往外渗着血。
“哎哟,这不是苏大人的小娇妻吗。”秦夫人甩袖,有些幸灾乐祸。
四面八方鲜红绿柳围聚过来,个个妆容不一,脸上却带着同样幸灾乐祸的表情,倒是整齐划一。
苏大人近日甚是得宠,前不久又官升一职,那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根本不将旁人放在眼里。前些天秦大人因公受了点小伤,就被苏大人当面嘲笑无用,称他能力不够,无法胜任。
当天就进宫面圣替秦大人博了这个美差。为此两人在朝堂上吵的可凶,闹了好大一场呢。如今两位夫人也在杜府闹起来,倒是夫唱妇随。
“苏夫人,我这可是上等的绸罗,也不是花钱就能买着的,你怎么说也得给我一个交代吧!”秦夫人不是高门大户出身,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宅院里的勾心斗角养成了她这泼辣的性子。
而这位苏夫人嘛,书香门第出来的千金,性子娇柔,听闻苏大人很是宠爱她,保护地这样好,一定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吧。
“我赔你一匹就是了。”曹婉言羞红着脸,暗自恶狠狠的瞪着地上的娟儿,惹是生非!
“赔??”秦夫人唾沫横飞,架势要拿出一副不死不罢休的样子讨公道,“就我这绸罗,哪里能买到?你倒是赔来看看。”
曹婉言美颜之上闪过一丝难堪,但她很快平复下来,“我家中有一匹上等纱雾,是云烟阖新到的顶货,虽不是绸罗,却甚绸罗价值百倍,赠与你两清!”虽心疼,却还是咬着牙将面子做足。
那匹镶了珍珠的纱雾她还没捂热呢,定了小半年才到的宝贝,如今转头送人了怎能不心疼。
“可是那匹混杂金丝所制的珍港纱雾?”人群中同曹婉言交好的一夫人立马出言帮腔。
曹婉言点点头,“正是。”
另一人立马跳出来劝架,“听闻那纱雾在阳光下还会闪闪发光,好看的不得了!秦夫人,依我看苏夫人道歉很有诚意,你也大人不记小人过,都是奴婢不长眼惹得您,消消气。”
秦夫人眼眸转了一圈,也不是她眼馋,只是她也听闻过那匹纱雾,如今云都拥有它的人扳着手指头都说得出来。更何况这么多人给她台阶下,得了好就罢了!她正欲松口。
谁知这时曹婉言脸唇发白,身形摇晃几下就忽然倒地了!
“哎呀!快!快把苏夫人扶起来呀!”杜夫人在一旁吓得魂飞魄散,立马招呼下人去端茶倒水,游出个空地方等等。
地上曹婉言身体不断抽抽,发髻凌乱不堪,珠钗撒了满地,发丝掩住了她的眼,只见口中绵密的白沫冒出,她龇牙咧嘴很是痛苦,衣衫因为不断的滚动将她包裹得像个蝉蛹。
众人纷纷惊叫着躲在自家丫鬟身边,捂着嘴不敢上前,眉头紧蹙。觉得有些害怕,有点甚至躲在他人身后不敢直视。
她们细细看着曹婉言的样子,不由得张嘴议论起来,这该不会是秦夫人给气的吧。
莫名被安了个头衔,说的秦夫人双手无处安放,一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模样。她怎么了?她可什么都没做阿?
几个人很快就将逐渐平息的曹婉言给抬下去了,见她身子还在挣扎着被抬走,有的人看戏,有的人幸灾乐祸。
苏大人有个羊角风的夫人,简直要让人笑掉大牙阿。
涟芳园内忽然就热闹起来,杜涟漪见况不免要上前去安抚自己的母亲,温娴站在她身边,“快去吧,杜夫人正需要你。”
“那你怎么办?”
“总有机会再拜访的。”温娴说罢转眸扫了眼曹婉言被抬走的身形,此刻大家都在滔滔不绝,激烈地讨论着曹婉言的事,人声鼎沸,几乎将杜夫人这个寿星都给抛在一边。
她淡淡看了一眼,扭着腰不慌不忙地往回走。
一辆黑漆双马官车毅然慢慢悠悠的行驶在田溪街上,目的地正是杜府。车内端坐一位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他掀手看了眼距离,打了个哈欠。俊逸非凡的面容上慵懒地挂着睡意。
此人正是苏青羡,那位朝中如今声名显赫苏大人,也是曹婉言的夫君。
传闻他夫妻二人恩爱和鸣,其实不然。他同曹婉言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奉命成婚。两人多年来无出一子,是因为他们互相敬之如宾,还是分房而睡。曹婉言有羊角风的病症,他一直都知道。
刚才下人来报,说曹婉言赴宴突发病症,这不正上赶着去接她嘛。他以为能瞒一世呢,怎么这会子都知道了。
“驾!驾!”耳边有马匹呼啸而过。他觑眉看见晃过去其中有一玄色身影,不由得将脑袋探出去,“阿策!你去哪?”
前者没有回头,依旧快马加鞭。
苏青羡缩回身子细想,将自己圈成一坨,他忽而拍拍车壁,大喊道,“夫人病发,慢吞吞干什么呢!还不快点加快脚程~”作罢马车速度一提将他险些从马车内甩出去。
悻悻地低骂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