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寂静的夜幕,一男一女步履匆忙地向前方赶路,一前一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似相识又似不认识,着实奇怪。
微风习习,本该在睡梦中酣睡的人们此时却已赶路营生,步伐匆忙有律,经过司卿宇与顾凌身边时,却还是不免一顿,驻足瞧了两人一眼,似是不明白此时为何还有男女在路上行走。
被一人看见,顾凌还不觉有什么不妥,但是接二连三的都是如此,饶是顾凌的心脏再强大,也不敢继续光明正大地赶路,所说她并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但被人当成猴子围观,感觉总归不好。
因此,待又有行人从前方赶来时,及时扯住司卿宇的袖子,躲闪到一旁,将两人隐藏在夜色中,待那行人走远后,才现身继续赶路。
顾凌此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举动,令司卿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待顾凌再次将他扯住时,眉头紧锁着压低声音问道:“干嘛?”
顾凌抬头望向即将再次走到两人跟前的人,示了示意道:“这么晚的天,你不要面子,我却不能不要清白。”
司卿宇刚想说着什么,那路人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即将窜到跟前,惊得顾凌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一跃而起,不稳地站在屋顶,徒留司卿宇一脸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不明所以地看着来人。
只见路人仿佛见了鬼般,哆哆嗦嗦地颤抖着身子从司卿宇的身旁小心翼翼地侧身而过,紧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鬼啊,我什么都没看见,上天保佑……阿弥陀佛……”
司卿宇看这人神神叨叨的,莫名万分,伸手抓住此人,厉声道:“喂,你在念念叨叨些什么?哪里有鬼?鬼在哪?”
惊得那人差点弹地而起,眼睛紧紧地闭着,仿佛被吓到了般,慌不择言道:“鬼老爷,我无意冒犯你,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司卿宇看这人仿佛神经错乱般,毫不犹豫地伸手拍了他一巴掌,不再与此人纠缠,身轻如燕地飞起,瞬间消失在路人跟前。
徒留那路人缓慢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一切,自我怀疑,“怎么这么疼,难道方才见到的是人而不是鬼?只是,方才见到的明明还有一女子,怎的走近了便发现只有一男子呢?实在是怪哉。”
只是,走了两步,再次停下,自言自语道:“这么黑的天,正常女子哪还会出来闲逛?寻常女子此时应该在家中熟睡才是。难道真是自己眼花了?嗯,如此也有可能,天黑地暗的,一时看错也不是无可能。”
屋顶的顾凌一听,真的很想大声地辩驳道:“听您老的意思,这么黑的天还在外面到处闲逛的必定是不良之女了?谁家还没个急事,就你可以大半夜在外,就不允许我在外?什么道理,简直就是一妥妥的霸王条款。不讲理,要不是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本姑娘非得出去吓一吓你不可。”
听到这样的言论,本就对司卿宇不满的顾凌,此时更加不满,冷冷地看着站在一旁的司卿宇,冷眼道:“有小路吗?”
看着司卿宇一脸淡定的模样,半点不见方才的焦急,顾凌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愀然道:“那人真的受伤了?还是说那人根本不是你二哥,而是你的仇人?”
司卿宇点了点头,继而再次摇头,搞得顾凌是一头的雾水。
意识到自己行为的矛盾性,司卿宇解释道:“他真是我二哥,只是他常年不注意自己的身体,经常受伤,让他疼一会才好,这样还能长得记性,省得每次外出回来都是一身的伤。”
顾凌有点感到意外,一句不提爱,却句句透出爱,不难看出这两兄弟的感情应当是极好的。
只是那人她也只是叫过一面,不,准确地说应当是连面都没见过,毕竟那一次给他医治,他可是戴着面具,而她又没有窥探他人的秘密,所以那人的容颜到底如何,她不曾得知。
只是,当看那人的身形,也可知那个气宇轩昂的男人绝非池中之物,况且司卿宇的装扮也不是一般的人家能够穿得起的。
莱芸阁的业务之一便是服装,所有服装料子皆经过她手,料子质量如何,仅一眼便可辨认出是上等品还是劣质品。这人身上的衣料绝对是上乘中的顶级品。
以往见面没意识到,今日一辨竟差点惊掉她下巴。
顾凌心中的想法百转千回,但绝无拉拢此人的意图,自忖:“此人若不是皇亲贵族,也应当是王侯公子,绝非平民百姓便是。只是,按理说,这人要找什么样的大夫没有,为何却偏偏要找她呢?待她见到那人,一定要问个清楚才行。”
即使是在黑暗中,并不能十分看得清对方的表情,司卿宇也能感受到顾凌那打量的神情此时正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穿梭。
双方都在暗中打量着对方,两人之间的氛围实在是怪异得紧,这一路还有那么点距离,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司卿宇估计自己早晚得压抑暴躁。
步伐一顿,顾凌思绪神游,一时反应不及,直直地撞了上去。心疼地揉捏着自己原装的鼻子,心中对此人突然停下的行为感到十分郁闷,“这个时代的人走路是不是都喜欢半途停下?不继续走了就不能吱一声吗?那些骨骼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疼死她了。”
顾凌眼中赤裸裸的鄙视,奈何天色太暗,司卿宇看不到,即使看到,也会当作没看见,他可是领教过这人的牙尖嘴利。
脸上笑眯眯地问道:“顾姑娘,你说,这么黯淡无光、有微风的夜晚,正是入睡的好时辰,为何还有人在外奔忙呢?”
顾凌闻此一言,眼中的鄙视愈加明显,心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用为一日三餐发愁?你以为谁都可以跟你一样可以对生活为所欲为?”
她很想将心里的这些想法大肆地说出来,但他不知人间烟火又有什么错?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今日之所以能够安享生活的乐趣,不用为口腹之欲在黑夜中奔走,不也是因为他的祖辈努力拼搏而得来的?他享受着自己先人的劳动成果,何错之有?
淡淡道:“为了一日三餐,为了用自己的劳动成果兑换银子。”
司卿宇饶有趣味地“哦”了一声,继续感兴趣地问道:“那为什么不在白天出来,偏偏要在晚上?”
这么白痴的问题,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顾凌真的很无语,泄了气般,无欲与他相争,“他们晚上要是不忙碌,你早上吃什么?”
哪知,司卿宇再次雷死人,语出惊人地道:“我吃丫鬟送来的吃食。”
顾凌被噎得抓耳挠腮,偏这人说的话她不仅反驳不了,听着好似还挺有道理。
如若不是时机不对,她真的很想掰开这人的脑子,看看这人的脑袋到底装了些什么,怎么竟是些稀奇古怪、让她哑口无言的诡辩之论。
偏这人还是一副对此十分感兴趣、求知的模样,让她也不好意思冷下脸来怒怼,语气平淡,睁大眼睛,尽量稳着性子,平和道:“又不是人人都吃丫鬟送来的,又不是人人都有丫鬟,再说了,你丫鬟送给你的说不一定也是从他们手中买的。”
司卿宇一听,不知想到了些什么,想再次开口问道。
顾凌却直接绕过他往前头走,尽管她并不知道真正的路该往哪走,但若是她走错了,这人肯定会提醒她。
看着顾凌如此淡漠地往前走,司卿宇感到不解,本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原则,三步并作两步便走到顾凌的前头,本想再次开口,却被顾凌三言两语制止住,面色凝重地道:“你要是再这么磨磨唧唧地耽搁下去,你二哥像阎王爷报到的时辰估计也快了。”
司卿宇如醍醐灌顶,顿时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开始加快速度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