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十分客气地等待着对方先行离去,奈何,人家根本就不接受他们的好意,垂眸淡然地看着。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依旧悠然自得地杵在那里,将他们前进的路挡住。
弯腰半天,不见对方答一句。顾凌以为此人武功高强便是走路也应当时无声无息的,正想感慨一声古人的武功真是高超,现代人学的那一套根本不够看的时,抬头发现此人竟没有移动一厘。
霎时,脾气顿时起来。她的背还疼着呢,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原则,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让路的。可是,这人怎么回事?专门来找茬的?
再次凝眸笑语道:“这位公子,我们让道,你不走;既然如此,麻烦你让让好吗?”心中嘀咕道:“毕竟这路也不是你家的。”
对面那人终于在顾凌的千盼万盼中动了动,然而,只是换了个姿势而已,只不过将原本垂向地面的双手改为交叉环抱,冷上的神色依然令人无法捉摸。
顾凌脸上的表情一僵,小声地嘀咕一声:“莫非是个聋子或是个瞎子?可是看着不像啊。长得这么好看,要是有身体上的残缺,可真是一大憾事。老天,果然是公平的。”
狐疑地看了对方一眼,总不能一个晚上都在这里杵着。
接着便大大方方地往前走,眼看着就要与对方擦肩而过,顾凌正要松一口气时,手腕被人抓住了。晦涩不明地看了看抓住自己手臂的那人,极力挣扎,想从对方手中抽出自己被禁锢住的手臂,奈何没有丝毫的效果。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漆黑静谧里的黑瞳一闪而过一道琉璃色泽,仿佛烟火般稍纵即逝,快得令人直觉眼花。
毫不犹豫地低头、狠狠地咬了对方的手背,只闻“嗤”的一声,也不知是谁发出的,对方手一松,瞅准时机,顺势往前迈了一大步。仿佛眼前这人是瘟疫般,躲之不及。
低头咒骂一声:“今年都是些什么事,净是遇到一些不可思议的怪事。难不成真是撞见鬼了?不,鬼都没这般令人惊悚。”
“我们走,疯子一个。”转身从旁人手中抱回弟弟,大踏步地往前走。
出奇的是,他竟没有再次阻拦,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站着,只是转头看着顾凌离去的方向。
顾凌狐疑地看了一眼,小声嘀咕道:“难道是我们会错意了?这人并不是要来害我们的?是我们误会对方了?嘿,要真是这样就尴尬了。还是赶紧离开为好。”
忍着身上愈趋疼痛的伤口,顾凌加快了离开离开此地的步伐。然而,还未等她多走两步,只闻“嘭”的一声,众人回头一瞧,不觉大惊。只见那人不知为何突然倒地,竟一动不动,仿佛死尸般。
只是即便是躺倒在地,那雍贵凌厉、近之令人直冒冷汗的气场也不削一分一毫,当真是个奇人。
不看其貌,只感其势,恐怕也是非富即贵之人。他们之间只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只不过是在这小小的街巷有这萍水相逢的一面,救还是不救,当真是个难题。再说,他们现在都自身难保,又哪里有银两去就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都是从刀口中过来的人,仅是闻那人身上愈加浓烈的血腥味,也知道此人绝非一般,指不定是个被仇家追杀之人,所以,明哲保身,他们还是选择袖手旁观的好。
世道艰难,好人不好当,还是别引火烧身的好。所以,此时,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六人默契地在相互之间交换了眼神,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致的看法,走。
顾凌在听到那人倒下时,脚步一顿,但也是一瞬,便继续赶自己的路。
救还是不救,她的内心在煎熬着。尽管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这里的人与她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她也知道此人的身份定然不简单,贸然出手,说不定真的会引火烧身。可是,若是真的见死不救,于自己的良心又过不去。
从她踏进医学院的门槛开始,她的老师便时刻告诫她:“医者,近则救世,退则救民;不能为良相,亦当良医。”所以,即使离开了学校,即使是走上社会的岗位,她依然将这句话牢记在心,始终铭记这一警句,为的就是当一个无愧于心的具有良知的医生。
可是,自己现在说不定都自身难保了,难道还有闲情逸致去多管闲事吗?再说,她都离开了那个世界,所以,无私奉献的倔劲应当可以稍微收敛一下。正所谓枪打出头鸟,别回头讨不到一点好处,还惹得一身骚,那可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啊。如此,在心里自我安慰一番,在心里不断地给自己找不救眼前人的理由。
顾凌就这样不断地在内心跟自己斗争着,艰难地迈开离去的步子,可是,还未走几步,内心那饱含正义感的小鬼便又出来作祟了,搅得她心神难安。
最终,终究是无法淡然地做到见死不救,冷不防地停下即将迈出的步子,转身烦躁地道:“去,背上那个人。”
“啊?”众人面面相觑,似乎不明白此话为何意。
顾凌只好再次出声解释道:“我说,你们随便哪个去把他背上,我要救他。”
“这?”众人表示不解,不是他们对顾凌有歧视,只是一个不忘家族重视、落魄嫡女会有能力、金钱去救人?
顾凌也不管众人内心是如何想的,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救他只不过是因为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而已。至于能不能活,就不关她的事了,反正她已经尽力了。只是这些没必要跟这些人说,淡然道:“去,背上他,出了事我负责,绝对不会连累你们就是了。”
顾凌都这么说了,责任都独自一人承担了,他们自然也无法再说什么反驳的话,只好转身去背起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