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双双两手空空地往永春宫回去,身后跟着抱着画架的灼华。再往后便是周仰章与周清延,二人正和身侧的李明玺相谈。
她此时虽未回头,但脚下步履放轻了不少,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方才听到周仰章道出“李四殿下”时,丛双双就了然此人的身份了。
这便是隋岽送来的行四质子——李明玺。
于是她便犹豫了她称他为师傅这一行经是否妥当。
李明玺手握丛双双所相予的画卷,依旧言笑晏晏。
“李四殿下如何在这儿?”周清延对李明玺有几分好奇。
在李明玺住在隐羲的十年里,他皆偏安一隅,落脚皇宫最南面的生潇馆。
他既不同皇宫中的皇子同学,也不上世家公子的书塾,最后也只是在隋岽跟来的一位老师手下学文武多年。
“我见葳蕤湖鲜有人迹,景色却怡人,令人心神向往,已是多些时日去往那儿了……只不过今日正巧碰见丛姑娘。”
周仰章眼风扫过他,在心底辨别他所言真伪。眼神挪向他手上的画卷——他可看得真切,该是丛双双亲笔画作。
“这是丛姑娘所画,她拜托我替她润色。”李明玺不动声色地将画卷往身后微微遮住。
丛双双黛眉一挑,惊于李明玺无故换了说辞。
“那我便先行一步,回生潇馆。”李明玺对两位皇子作揖,又唤了声丛双双,“日后我将画再予你。”
李明玺说完便告辞众人,往另一条小道而去。
丛双双侧目望去,忽被周仰章高挺的身影挡去了目光。
她抬雪颔,双眸好似眨着一汪清泉,在与他对视时匆忙收回了目光。
“别同他靠的太近。”周仰章低头,用指尖拂去飘零在丛双双发上的黄叶,“他是隋岽的皇子。”
“我知道。”丛双双轻声应道,她知晓隐羲和隋岽并不是长久的和睦。
此时回首,周清延已和灼华不知去向。
“走罢,回永春。”周仰章极其自然地牵过丛双双的手,带着她向前走。
手心传来的温度让丛双双再次看向他,想抽出却抽不开。
“小时候……”周仰章缓缓开口,未回视她的目光,一意孤行,“我也经常拉着你的手。”
他定义为拉手……丛双双垂眸,看着他宽阔的手背。
幼年的记忆也像是跨越了巨大的鸿沟,丛双双想起来也费力。
“李明玺是隋岽的人,于隐羲来讲,虽是寄人篱下的质子,但也绝非善类,众人皆避之,免得日后引火上身。”周仰章岔开话题,“你往后无事便少近他,他……总归有一天是要回隋岽的。”
丛双双不知他为何如此确定,但事实确实是他所言。
“那他……在宫中就这么独来独往了十年?”
丛双双无法想象,隋岽皇子只身入隐羲,无异于小羊进狼窝。在举目无亲之下,他度过十载春秋。
“是。所以,他不容小觑。”周仰章在带着丛双双来到主宫道时便放开了手,两人并肩,“因为无人窥伺,也不真正了解。”
“他们只当这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丛双双看到周仰章在说出这话时,本波澜不惊的眼中,好似翻出了一片汹涌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