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叁虽然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却还是照做了。
被放到地上的白露生满脸的欣喜,她一会儿指指那只半空中扑腾着翅膀的草鸟,一会儿又指了指白叁,上下比划了一阵问那是不是他做的。
白叁看了看那只鸟,眼中兀的闪过一抹深沉,只是那样的情绪眨眼即逝,白露生也就只见到白叁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她激动的上下蹦跳了一阵,不多时就又有了新的问题。
那它为什么是黑色的呢?
她没有问那只草编成的鸟为什么突然变成了活物,反倒是问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问题。
它就是黑色的啊。
白叁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的解释,他比划完顺势便摸了摸白露生的头。
他眼神一动,那只草鸟就颇具灵性的飞到了白露生的肩膀上,看上去就好像在找合适它站的位置一样。
白露生一下子喜笑颜开,她开心的逗弄着那只小鸟儿,俨然是已经忘了自己刚刚还在跟阿爹生气的事情。
白叁一脸慈爱的望着白露生,有那么一瞬间那只鸟脸上也露出了和他一模一样的神情。
但也仅仅只是那一瞬间而已,就在那个时候,白叁也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体内生机的迅速消散。
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可又怕被白露生发现,甫一张嘴便咽了回去。
见到那边无忧无虑正在和青娘子以及草鸟玩的正开心的小姑娘,他勉强的笑了笑。
转而又意味深长的盯着门边的算命先生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将草地上的令牌捡了起来。
算命先生意识到了那聋子对他的警惕,早在他望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闭上眼睛假寐了。
也不知道那聋子有没有看出来他是装的,他的内心十分忐忑,可眼下却又不能暴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假装翻了个身倒在地上,在杂草的遮掩之下,虚着眼睛盯着他们父女俩的一举一动。
白露生没有玩上多久就累了,青娘子警惕的在周围飞来飞去。
而那只黑色的草鸟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她小小的手掌心里一动不动,就好像从来没有活过来似的。
她无暇顾及于它,躺在她阿爹的身边,不多时便阖眼睡了过去。
白叁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另一只手则是暗中掐了个诀将那令牌悄无声息的放进了她的怀里。
尽管他知道旁边的凡人于白露生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威胁,可他现在却是没有什么旁的心思了。
他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能撑到现在不过是因为身边还有白露生要照顾而已。
其实如果没有遭遇到青乌镇的这场不测,他也是活不长久的。
他的死劫将至,手中的保命法宝固然可以让他再挣扎百年。
可千百年过去了,每每他都靠着那法宝死里逃生,又每每像行尸走肉般苟延残喘的活着。
他倦了,实在是倦了。
他辗转了无数个地方,去过不同的城镇村庄,见惯了生老病死爱恨情仇,对这世间早已没了以往那般浓厚的兴致。
他何尝不曾想过若是当年他没有做出那样的决定,若是他不曾留恋过红尘烟火,不曾离开过宗门一步……
那样的日子定然是寡淡无趣的,除了日复一日的闭关修炼之外再无其他。
若是那样的话,他定然不会只身来到这青乌镇上,也绝对不会遇到她。
白露生。
白露生。
名字念起来甚是好听。
如若族内长辈见到她了的话,定然也是极其欢喜的吧。
想到日后族内长辈见到白露生时那欢喜的模样,白叁不由得嘴角含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