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赶走秋月,并非我的本意!如果落在我头上真有报应,也不该来得这么快!
她叫苦不迭,生怕老太太会借机发难,从而把她给赶出去。
出了这侯府的门,谁还会在乎她一个小小的侍女呢?
她只能尽量把身子放低,低到能亲到老太太脚的位置。
现在,老太太的话既有可能是赦令,也可能将她推至深渊。
她不敢求饶,就连呼吸,也下意识屏住了。
过了不知有多久,老太太终于出声对她说了三个字。
“起来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迎梅感觉老太太的语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她老人家似乎在想别的事,以至于无暇对行梅降下惩罚。
迎梅双肩微有些发抖的站了起来,仍旧是不敢抬头去看老太太。
过了有一会儿,迎梅感觉自己的气息平稳些了,方才敢抬起头来,用她那双总是盛放着笑意的眼睛看向了跟前坐着的主子。
她这才发现,原来老太太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跟往常不同的是,老太太的目光不再是高高在上且具有压迫性的。相反,她神态慈和,对迎梅十分爱怜的模样。
她忽地开口说道:“前两天,你娘来给我磕头,说家里老人想你,想接你出去一天。我让枕书给你备了两身衣裳,你拿着回家去吧。”
听完这话,迎梅下意识以为老太太要赶走自己,不由得又在她老人家跟前跪下,双眸含泪道:“奴婢不走,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老太太!求老太太可怜奴婢,让奴婢留在您的身边,就是做个洒扫的丫头也行!”说完,又朝老太太坐的方向磕头道:“求老太太开恩,不要赶走奴婢!”
老太太似乎没想到她会弄出这一出,倒有些想笑。幸亏丫鬟枕书这会子掀帘子进来,正巧听到后半截的话,忙地在老太太的目光示意下,将迎梅从地上半扶了起来。
她有心想取笑迎梅两句,但在老太太的跟前,她向来是低眉顺眼的收敛着听吩咐,哪敢有半点放肆。迎梅这会儿战战兢兢的,估摸是反应过来了。枕书也不看她,只把她带到一边。
不知道是不是迎梅给闹的,老太太这会儿有些累了,说话的语气就有些倦。她吩咐枕书扶她回软塌上休息,又支使迎梅,让她把旧日里的一罐药茶找出来。
迎梅按照她的吩咐,将一小罐“金槐茶”摆到了泡茶的台面上。至于没喝完的松萝茶,则被老太太随意赏给了迎梅。
老太太此番决断,倒像是有心敲打沈问心一番。
不过主子既给了,迎梅也不敢多想多辩,只得低着头受了。待到服侍好老太太,又安排好两个伺候听声的小丫鬟后,迎梅方才跟着枕书一同从屋子里退出来,各有三两件事要去做。
枕书先是拉着迎梅,将她带到了寿安堂的偏室。枕书虽然有些眼热,但老太太吩咐赏下的两套衣裳还是要给的。
这两套衣裳的料子虽说不算顶名贵,却也是锦缎丝罗,令迎梅挪不开眼。
枕书不忘在旁提点道:“满屋子这么多人,只有你跟秋月才有这等赏赐。秋月就不说了,她如今既调到了别处去,自然跟你我不同。你又是个聪明的,往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总该有个谱才是?”
迎梅看着面前即将放出去嫁人的枕书,心知她这几句话倒也是真心,不由得点了点头,横生出几丝惆怅出来。
她不说秋月还好,一说起,迎梅就总感觉有些心里不安。
老太太当初对秋月的恩宠,可以说是独一份的。就这么个“主子”似的人物,竟也说打发就打发了。
老太太如今能拿她来“扫开”秋月,他日还不知道要用谁来踢走自己呢。
她心中些许苦涩,只是对枕书瞒着,并没有多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