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沈问心之所以放弃这部分权利,是因为她想寻求某种不可宣之于口的平衡。可是现在,沈湘主动打破了这种平衡。
她无视了礼法的界限,妄图越步而出,以逼迫沈问心的臣服。
问题是,沈问心为何要臣服?
没有足够的利益驱使,怎能使一个人弯腰弓背呢?
不说命令,便是坐在一张桌子前推出筹码谈判,沈湘也远远不够格。
沈问心终于抬眸,冷淡的看了她一眼。
她的行为带着一股挑衅,让沈湘的气息越发不平稳起来。
这样坦然的包庇,让沈湘的心中产生了一种被轻视的愤怒。这种愤怒促使她不顾礼法的向前一步,低声威胁道:“你一定会来求我的。”她垂眸说着,吐气如兰。
沈问心没有进一步忤逆她,而是在这个剑拔弩张的当口,选择了避让。
她侧过身子让到一边,好让沈湘能带着丫鬟从她面前趾高气昂的离去。可她的态度却不卑不亢,没有丝毫的害怕与妥协。
这样一种避让,更像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
沈问心倏尔一笑。
在沈湘后知后觉的不满涌现于心中之前,她率先离去了。
“她肯定气死了!”跟在沈问心身后的芳儿默默想着,忍耐住了回头“看好戏”的冲动。
事实上,她有些害怕沈湘会气急败坏的突然从后头冲过来伤害沈问心。可她们默默走着,一直到过了翠微阁,沈湘都没有任何表示。
芳儿终于回头,往冲突发生的地方眺了一眼。
那地方现如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了。
她收回目光,在回到霞红院之前,一个字都不敢说。
……
丽晴院里,换了身干净衣裳的朱萱默默站着,尽管面前没人,但她还是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不知多久,在她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之时,她终于听到了屋外重新响起的脚步声。
寇妈妈站在门外,对她招手道:“过来吧,姨娘想要见你。”
朱萱低声应了句“是。”在寇嬷嬷审查的目光中,挪动步子走出了偏厅。
衙门里的人已经来过了,在账目对清楚之后,将她跟女儿甄晶判给了沈府为奴。按照他们的说法,她们娘儿俩的性命,远不及甄坚欠下的那笔银子贵价。
她该感恩戴德,毕竟沈府没有将她发卖了抵债,而且让她们母女二人在沈府留下,做伺候主子的精细活儿。
朱萱的心中却并没有感激。
如果不是沈府的人拦着,她早就解脱了。
她自己的命,她自己不能做主。对人来说,这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甄晶还小,她出门的时候,小丫头拉着她的袖子一直哭。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是这么小的孩子,都能感受得到朱萱的情绪。
她很害怕,害怕朱萱的离开。
这或许是人生来就有的一种本能,也或许是因为她们相依为命,是彼此在这世间仅剩的亲人。
朱萱的心都给哭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