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语嫣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那些事情不感兴趣,又朝旁边看了看,看到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她就知道含玉把银子都花光了。
这姑娘败家还八卦。
“也罢,先去准备吃食吧,到晚上出去走一走。”季语嫣从枕边拿过绣了一半的帕子,寻着线头打算继续。
含玉“噢”了一声,知道季语嫣是因为侯爷来过才稍稍放松了一点,才会这么搭理她,换作以前,达奚侯不来,她可以一整日都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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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染借故出了房门,吹了一阵冷风才稍微清醒了一下。她近来噩梦频频,晚间会惊出一身冷汗,厉埏川以为她伤没好,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哄睡,但是没有发现卓染愈加惨白的面色,卓染也有心瞒着他,多日就这样糊弄过去。
连带着情绪也不时就失控,某一个人的某一句话,就能使她情绪决堤崩溃,尤其是厉埏川。她明白厉埏川不想让她一直囿于韩从忠走了的事实,所以说话做事总是带着玩笑意味,本意只是为了让她开心,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只要厉埏川敢这样说,她的身体会先一步做出反应,会喘不上气。
沐恒说过她可能会遇到这种情况,她原来还不信,但现在看来,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被逼疯的。这事没办法告诉厉埏川,现在易东庐州皋都的事解决起来没完没了,他不能分心。
她还是好好喝药,养好身体,莫要再让旁人担忧了吧。
卓染咬紧下唇,仰着头喘了几息。
“厉姑娘在这里做什么。”
卓染一回头,就见祁缘笑着问了她一句。
晋鹏看起来有点老,但是祁缘不是。她有一种欧离和永娘结合起来的感觉,看起来温柔可亲,但眉宇间英气逼人,想来祁缘也是经常舞刀弄枪的,不然不会处事这样冷静淡然。
“夫人好。”卓染唯一颔首,答说:“屋子里有些闷,我只是出来透口气。”
祁缘点了点头,说:“看天就要变了,姑娘还是添件衣裳,别染了风寒。”
卓染轻轻抬起唇角,见祁缘笑得和善,便暂时卸下了心防,她摇了摇头,说:“风寒不断是常事,习惯了。”
“姑娘看起来很小,”祁缘仔细打量着卓染,她见过的可心女子不多,面前的人跟旁的不一样,她的一颦一笑都是有规有矩的,但也不是循规蹈矩的那种,感觉很舒服,她笑了笑,说:“只是,总督眼光高,寻的女子都不一般。”
“夫人说笑了。”卓染微不可察的偷偷叹了口气,想起刚才厉埏川抱着她又是道歉又是安慰,不免觉得自责,就是她的原因,她也不愿意说,厉埏川尊重她也不问,若说厉埏川眼光高,那她的眼光也不低。
祁缘与她并排站着,说:“对了厉姑娘,你可见过方才被送去洗澡的那位王成大人?”
卓染说:“没有见过。只是听总督提过几句,我只知道北骊和边境的粮草运输都是由他安排人清点护送,这次王成大人变成这个样子,总督很担心几月前的护送出了问题。”
“统领也提了这件事。”祁缘点点头,说:“王成大人嘛,我们与他打交道并不多,只是看着是个老实人。”
卓染没有说话。什么叫老实?老实能给人折磨成这样给送回来?这不叫老实,这可能叫愚蠢,不知变通。
祁缘转过身,看见系宇和顾钊将王成抬进了屋子里,对卓染说:“厉姑娘,我先去找统领过来,你先进屋吧。”
“好。”卓染唯一颔首,便转身回屋。
“主子,”系宇将王成扶着搁在椅子上,说:“方才大夫瞧过,说王成大人是受了刺激才会变成这样的,他好像也记不起什么了。”
厉埏川皱着眉,说:“受了刺激?被打了几下就受刺激了?”
“这也挺正常的。”系宇小声说:“毕竟不打交道不干什么,有人蓄意为之这也避无可避啊。”
顾钊皱眉,看着厉埏川手里的小木条,说:“主子,这刻字的人就想着引您去庐州,我们该怎样做?”
厉埏川勾唇:“他既然要我去,那就去一趟。”
“我们不处理这里的事情吗,留下温公子在这儿会不会不安全?”顾钊愣了一下。
系宇扶额,方才一着急给忘了说,厉埏川是没打算带他俩一起去的,他只会带着卓染。
厉埏川抬眸看着他,顾钊却没有捕捉到他的视线,反而擦过身边朝后瞧了一眼,发现卓染已经跨进了门,厉埏川就一直看人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
“……”顾钊觉得他这话就是白问,忍不住回首瞪了系宇一眼。
厉埏川正要伸手拉卓染,就见温容希和晋鹏几人一同进来,便忍了下来,站起身相迎。
“总督,听闻有人要引您去庐州?”晋鹏问道,见厉埏川递过搁在桌面上的木条,双手接过仔仔细细看了看,又递给了温容希。
厉埏川颔首说:“是,他既然要我去,那去一次也无妨。”
“可是这未免太过危险了!”晋鹏说:“现在易东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总督此刻还要涉险吗?”
温容希走到了王成面前,木条放在他的掌心就这么摆在王成眼前,惹得那个人更加激动,伸手就要抢。
温容希朝后退了两步,王成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温容希神色猛地一变,伤口被这人紧紧攥住,扯得生疼。景山眉眼兀地一拧,一脚踹在王成胸口,将那人重新踹回了椅子上。
“公子!”景山将温容希护在身后。
厉埏川上前拿过那个木条,又晃在王成的面前,王成又想抓厉埏川,被他按着肩膀制止了。
“王成大人?你想要这个东西吗?”厉埏川颇有耐心地低头问,王成眼里却只有那个物件,他手上用了点力,逼得王成看着自己,又问了一遍:“你想要这个?”
王成眼神涣散,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厉埏川笑了笑,说:“王成大人,这里没有地牢,也没有刑罚,这个东西是护命符,对吧?”
卓染在一旁仔细盯着他,她在诏狱里待过,那时候凭着意志没让自己变成这副模样,所谓意志就是为父正名,可王成若是真的被折磨,他也应该有求生的欲望,不可能变成这样。
再者,尽管真的被吓到被刺激到了,这些日子在水面上漂,也应该会恢复一点,又不是经过生离死别痛彻入骨无法忍耐才真的疯了,这很反常。
王成只是要抢东西,抢到了就缩成一团,口中喃喃念道:“是……护命符……”
“弛越。”卓染上前,她将厉埏川拉了回来,说:“我听沐恒提过让神志不清的人恢复的办法,只是会有点残忍,实在不行,我们就冒险试一试。”
厉埏川看着卓染,不解地皱着眉。
卓染却望着他的眸,笑着说:“听说,只要砍下这个人的一只手,在那一瞬间的痛楚刺激下,会让他被迫想起之前的事情,或许是个好法子呢。”
温容希见状,笑说:“这其实也不算残忍,我小时候还见识过被砍过双手双脚的人,只是血流的有些多,效果还是好的。”
“温公子所言极是,”卓染笑着说:“对了系宇,方才那个大夫你再将他请回来,我怕王成大人受不了这些刺激,备个大夫比较安心。”
系宇眨着眼睛:“……啊?”
晋鹏原想插话,被祁缘挡了下来。他没敢和祁缘反着来,就听祁缘说:“统领,不然还是您来动刀吧,一刀下去快刀斩乱麻,也省了很多事。”
厉埏川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说:“有道理,真的有道理,那就这么办吧,早一刻让王成大人恢复,我们就早一刻解决完这些事。”
“系宇,顾钊和景山你们去准备一下,我们就现在就在院子里试试!”厉埏川挑着眉,吩咐说道。
三人懵着去准备了东西,又架着人去了院子。
“瑕丘……”厉埏川终于伸手捏住了她的几根手指,感觉有些冰凉,便皱眉轻声问了句:“是不是很冷?”
卓染摇摇头,说:“出去吧。”
祁缘将刀递到了晋鹏的手上,王成被顾钊死死按在地上,系宇躲着退到了后面,被景山扶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