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尘淡淡一笑,带着寒意:“我回燕一事,陈太师果真不知?”
陈太师脸上的阴笑隐去,目露凶光:“质子私自逃回母国,你可知会造成什么后果?”
护国公闻言五官皱成一团,十分鄙弃地看了陈太师一眼,冷幽幽道:“那陈太师又可知假传圣意,僭越犯上该当何罪?”
“本官为圣上分忧,暂理朝政,何罪之有?”陈太师大言不惭。
护国公忍无可忍:“我呸!皇室无人了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三殿下可是正统皇室血脉,如今圣上病危,三殿下不继承大统,何人敢以越位?”
“呵,皇室血脉?一个异族之子也配提皇室正统,笑话!”
皇帝龙榻前,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正是鹿阳长公主燕琼。
她站起身,一袭琉璃黄锦缎广袖长裙,发髻高绾,珠翠金钗,步摇辉耀。一双眼角微挑的凤眼,散着尖锐的冷光。
燕归尘闻声望去,四目相对。
顷刻间,一股凉风灌进殿内,撩起明黄的丝绸帐幔,纷飞起势,仿佛要卷起一场无声之战。
鹿阳公主艳红的唇角一勾:“燕玦,好久不见啊。”
声音尖细缭绕,犹如细细的刀勾,直戳人的心口。
燕归尘盯着她的目光沉静冰凉:“长姐怕是最不愿意见到我。”
燕琼眸中泛着冷光,她缓缓走下龙榻前三级木阶,移步到他跟前,语气阴狠:“既然知道,还回来做什么?”
她声音很低,只够两人听到。
燕归尘垂下眼皮看她,浅笑道:“就是想回来,看看长姐不痛快的样子。”
这话从燕归尘的嘴里说出来,犹如一个沿边乞丐大肆宣扬自己是皇家贵胄一般,荒唐又令人匪夷所思。
燕琼开始在心里怀疑,眼前这个人,当真是当年那个逆来顺受,懦弱无能的失宠皇子么?
当年燕归尘被送去坞什,也有她在其中斡旋,她一度坚信燕归尘绝对不会有命回到燕朝。可如今她顿然醒悟,是她小瞧他了。
能在坞什平安无恙度过三年,又能毫发无伤地回到燕朝,这绝不可能是当年那个软弱无能的人可以做到的。
她忽然冷笑:“燕玦啊燕玦,你藏得挺深啊。”
“跟长姐比起来,实在是自愧弗如。”燕归尘面不改色道。
燕琼神色不变,手上却是紧紧捏着手帕,纱织的手帕被揪得破了经纬,泛起短短的毛边。
她心里实在太过惊诧,她如何也想不到,这燕玦竟然有胆子私自潜逃回燕,不仅如此,居然还敢公然与她对峙。
换做从前,他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敢。曾经那个被自己肆意踩在脚下的庸人,如今竟携着如此大的威慑力,自己硬是被对方的气势给压了一头。
燕琼心里泛起一股不安,这股不安不仅仅是因为燕归尘回来了,而是出于对敌人的一种未知恐惧。
她不了解现在的燕玦,她能感应到他身上的危险气息。
她还是大意了,当初就不该看轻他,认为他只是一个废子而让他人那么轻易地就脱离了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