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三公子!”
幽静的竹林中,几声急促的呼喊声打破了这份自然的宁静。
一个白衣少年躺在一座竹屋前的躺椅上,晃晃悠悠的很是自在。
“三公子,您怎么还在这儿啊!主家他正派人四处找您呢!”一个身着青衣壮汉一脸着急地跑到了竹屋前,看着少年满是无奈。
青衣有点儿偏文气,穿在壮汉的身上显得很是不协调。
“不是,他老人家又找我干嘛?我这两天也没乱跑啊!”少年噌地一下从竹制躺椅上坐了起来,但因为动作过大导致躺椅摇晃了两下,差点儿没跌下来。
“主家说是给您找了一门亲事,说是让您准备准备,明年春天过后就成亲。”
壮汉站在少年的面前有些不太协调,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重复着他得到的消息。
“王德发?劳资……啊呸!本少爷还这么年轻,难不成要英年早……婚?”
壮汉半低着头站在少年的面前,但心里却是一阵腹诽:英年早婚是什么?我虽然没读过书但也知道英年早逝啊?
“诶?不对啊,你是不是诓我呢?”少年猛然回过了神,发现了事情的“漏洞”。
“虽然我不是长子但好歹也是个嫡子,按照老头子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这么仓促地决定我的婚事?”
“三公子,小人哪敢啊!”壮汉一脸的委屈,那壮实的体格加上憨厚的外表感觉是个人看了都会忍不住信三分。
然而事情却没有朝着似乎是应该发展的方向去发展。
“你少来,上次我去南巴的时候就是你找老头子告的状,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跟着我去了,一边跟着我一边和老头子汇报我的行程,这是不是你干的事儿?”
对于大汉憨厚的外表少年是一百个不相信,因为他可是切身经历过大汉这外表下隐藏的小心思,甚至还因此被坑了一把。
“三公子,我冯大对天发誓,这次是真的没有半点欺瞒于您,这事儿主家已经做下决定了,赵郡李氏的人再有个两三天就到了。”
“虽然主家和那边的人还没见过面,但主家的意思是这事儿没得改,除非赵郡李氏那边不同意。”
“赵郡李氏?!”少年的声音猛地拔高了三个调都不止。
“完了完了完了!赵郡李氏,老头子这次是准备动真格的了!”
少年慌慌张张地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朝着山下跑去,从少年的方向能透过隐隐约约的竹林看到下面的城镇,躺椅旁小竹桌上的东西还在兀自晃动着,而壮汉也是赶紧地跟了上去。
“三公子您慢点儿,要是磕了碰了主家又要说你了!”壮汉一边跑一边喊着。
与此同时,山下城镇里的一座府邸看似平静却又不是那么的平静。
府邸很大,说不上极尽奢华但却也能看得出来这家主人的地位超然,而且府门前两边各自林立着的七支戟就能证明这家主人的地位也是超凡。
门口的并没有什么戒备,因为并不需要,但即便是如此这座府邸面前也极少有人经过,经过的人无不是小心翼翼,只因为这家主人的身份实在是特殊。
大门顶端牌匾上那草体的字就说明这这家主人的身份:冯。
在唐朝,在高州,或许姓冯的有很多,但能门前列戟十四柄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耿国公冯盎。
岭南的土皇帝。
“夫君,您真的要让彧儿和赵郡李氏和亲吗?”貌美的少妇脸上带着些许的担忧,但丝毫不能掩盖她的风情。
而她所看的方向则是坐着一名中年人,顿时给人一种一枝梨花压海棠的感觉。
“哼,这小子一天到晚没个正形,今年他也十六岁了,也是时候让他收收心了。”
对于少妇所担忧的事情冯盎显然是并不在意,而且从语气中也能听出来他对自己的那个儿子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十六岁虽然是不小了,但那也是对于普通人家说的,对于我们来说也不是不能等等,男子二十而冠,彧儿才十六岁,而且戣儿和戴儿都很出色,您其实没必要对彧儿也如此苛刻的。”
“丽烟,你就是太心软了,彧儿的生母早死,你年纪尚轻但想要做好一个后母的心情我知道,可你对彧儿就是太放纵了,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从十岁出头开始就四处乱跑。”
“可是彧儿虽然不似戣儿和戴儿那般,但却也没有犯过什么过错不是吗?他只不过是贪玩儿一些罢了。”
美妇的脸上还是有些不舍,她自己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而冯盎有二十几个儿子,虽然不缺儿子来传承香火,但那个生不出儿子的印象似乎永远都烙印在了她的身上。
更何况她以一个青楼女子之身入主这耿国公的后院本就承受了不少的非议,种种原因加在一起让她对冯志彧这个最小的嫡子很是疼爱,甚至是视如己出。
“唉,你啊你。”冯盎长长的叹了口气,叹气声中满是无奈。
老夫少妻本就惹人非议,虽然冯盎他是大唐的耿国公,而且在岭南这边儿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但对于这个小他一轮多的妻子却充满了愧疚。
“老头子!你又作什么妖呢!?”冯盎还没感叹完,那个令他血压飙升的声音就从门口的方向传了过来。
“逆子!给我滚进来!”本身气就没完全消,这下好了,冯盎就好像一个火药桶一般直接被冯志彧这把火给点着了。
瞬间爆炸!
“彧儿!”美妇也是黛眉轻皱,语气中多了几分严厉。
“老头子不是我说你,我才十六岁啊,这会儿就让我成亲你这不是帮我是害我啊。再说了,冯家又不缺延续香火的人,老大老二都行啊,你怎么就盯着我呢?”
从山上奔跑下来,少年在说话间还有些气喘,但这些话却犹如连珠炮一般从他的口中窜出,而听了这些话的冯盎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就好像那红着脸的关公一般。
“彧儿,你少说两句!”眼瞅着自己夫君的表情不对,美妇赶紧出声轻斥了少年几句。
“哦。”冯志彧顿时蔫了下来,跪在了地上那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垫子上。
说着最硬气的话但干着最怂的事儿,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