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仁闻言点点头,心里暗暗感叹“此子果然不俗,这个年纪能如此沉稳,不容易,可惜不是他的人。”
随即回身看着身后风姿卓绝的少年,和蔼地笑着说道:“陈大人所言极是。”
说完又看向其他人,问:“几位大人意下如何?”
侯春急忙附和:“下官以为陈大人说的有道理,何不就等这蝗灾彻底消灭,再去考量事出之因以及奖惩相关之人。”
随行的一众地方官员也都拱手称是,附和侯春的说法。
太子最后总结道:“那就这样,孤与诸位大人一道,静等这鸭军把蝗虫全然消灭,再回雷州,到时候再做定夺。”
之后看着跪在地上的赶鸭人:“王才,你去继续赶鸭吧,孤让人准备了茶水,供尔等饮用,盛夏虽过,但正午天气依旧炎热,看你们很多人也有些年纪了,离家在外不容易,莫要中暑。”
王才感恩戴德叩首:“太子殿下仁厚,小老儿代表大伙多谢殿下!”
太子叫来身边的内官二娃,安排人准备凉茶,送去田间。
陈乾一在一旁看着,心里也在感叹:“要说这太子,为人是真不坏,心肠软,同情心强,可就是有时候是非不分,优柔寡断,耳根子也软,他要是个普通贵公子还行,可作为国之储君哎!”
薛怀仁和侯春也有类似的感受,心里不免都是一叹。
就这样,这一众官员,一直跟随鸭军,挨个村庄走,一连五六天,直到下面官吏汇报说没有再见到蝗虫踪迹,才启程回郡衙。
接下来的事情,合理安排赈灾款的相关事宜,自然留了有关人员进行调配。
历经九天,太子一行终于回到雷州郡府衙。
那日,郑仁被御落衡救下之后,一直被安排住在东城里一条小巷里的一个普通院子。
唐思成派人找到林弱弱所在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下午,快到黄昏时分。
当时他们刚好吃完饭,林弱弱和秋水在房间里歇着,钟图守在门外,之前林弱弱已经预料到,官府的人定会找来,所以当有官差上门来找他们的时候,三个人一点也不意外。
官差拿着几个人的画像,来到君来客栈,进门就问“可见过这几个人?之情不报者,一律当作窝藏罪犯处置。”
客栈的伙计不禁吓,一看画像就认出来了,不就是住在他们楼上的几位吗?于是竹筒倒豆子般,指给几位官差。
钟图一直在房间门外,等的就是他们。
当几位蛮横的官差见到钟图的时候,直接上手就要给锁起来。
钟图也是自幼习武,尤其又是暗卫出身,从小学的就是杀人技,虽然平时看起来有点痞,可要真较起真来,也算得上高手,岂是几个官差能够奈何的!
但今天钟图显然不想跟他们发生冲突,闪身躲了几招之后,随手掏出国公府的腰牌:“停!你们谁是头儿,你看看这是什么?”
前面一个稍胖的差官,撇着嘴走上前,伸手欲将钟图手里的腰牌夺过去,却没能拿动,看着对方随意拿在手里,可他前后三次,一次比一次用力,就是一点儿也拔不出来。
无奈只能站近些细看,一看不要紧,心里咯噔一下,愣了半天,看着钟图没说话。
钟图看着他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其中两颗小虎牙格外醒目,看起来嬉皮笑脸地没个正形。
官差心里有点画魂儿,这几位难道这么大来头?真的假的?不过这小痞子身手可不错,怎么办呢?
正犹豫间,身后一个小个子上前附耳说道:“头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要是真的,那咱们哥几个脑袋可就不用要了。”
旁边一个三角眼上来挤走小个子,说道:“头儿,要我说,不可能是真的,那陈国公远在京城,这小痞子随便弄个牌子就想唬住咱们,指不定是哪个胡同的串子呢!”
胖差官摸着下巴上稀疏的几根胡子,想了想,问钟图:“你们还有两个人吧?在哪儿呢?”
林弱弱和秋水早听见外面的动静了,这会儿听见问了,也没藏着,直接打开房门出来了。
林弱弱依旧是化半妆,浅色衣裙,头发挽起上半部分,用一根乌木发簪盘起。看上去干净利落,清丽脱俗。
几个差官一看,眼睛顿时一亮。
想着雷州郡地处边境,平时所见到的女子中,除了几个有点名气的花楼里有些标志姑娘,大街上很难见到几个像样的,即便是明月楼里的头牌,也难以跟眼前这位相比,尤其是领头儿的那位胖差官,哈喇子都差点留下来。
钟图一看,这哪行,赶忙挡在林弱弱身前,大声说道:“瞅什么瞅,我们大少奶奶岂是你们能随便瞅的?”
秋水也不示弱,上前一步,附和道:“就是,小心你们的狗眼!”
三角眼的差官先按捺不住了,抢白道:“大胆,你们冒充国公府家眷,还敢这么跟差爷说话!”
随后朝胖差官挤挤眼睛,说道:“头儿,要我说,他们定然不是真的,国公府的家眷好端端的来咱们这穷山恶水干嘛,你看这小娘子,嘿嘿?”说着三角眼流露出猥琐之相。
领头的也似乎被说动了,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样吧,你们先跟我们走一趟,咱们好说好商量,也就不给你们上枷锁了,至于是真是假,到了府衙,主簿大人自有公断。”
钟图一听就急了:“我说你们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小爷我好好说话不行是不是?非得打得你们满地找牙才行!”
说完抬起一脚将领头的胖差官踹飞到一楼,正落在一张空桌上,桌子不堪其重,应声散板了,胖子一点防备没有,摔的不轻,一口鲜血喷到地上,喘了两口气,大叫,来人啊,别叫犯人跑了!
这一天,府衙里的差官、衙役几乎都被派出来找林弱弱三人了,这会儿正好有两伙人在这附近,听见这里有动静,急忙赶来。
说话工夫,钟图已经把楼上这伙五个人,全都扔到楼下了。
“少奶奶,要不咱们先躲躲吧!”秋水说道,钟图也在问主子示下。
林弱弱本来没想跟他们起冲突,但看刚才的架势,这雷州郡看来是烂到骨子里了,常言说“上行下效”,这差官办案能这么草率,想必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
尤其刚才看她那眼神,分明不像是正经衙门里的人该有的,而且连遮掩都不遮掩,显然已经积弊已久。
此种情况下,陈乾一又不在,她如果真跟他们去了,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局面。
这跟端王还不一样,毕竟身居高位,顾忌的东西很多,但越是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地方官越是无所顾忌,毕竟无知者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