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街挨着城郊,都是些小商贩,修鞋补衣服的以及平民市场之类的小买卖,连个药房酒馆都少见,就别提青楼花坊了。
所以沈斯年压根没来过这边,就算路过也不是骑马就是坐车,从没亲自走过。
两个小混混在远处看着这位呆若木鸡的富家少爷,不认识,就见他穿的挺好,关键是腰上的钱袋子鼓鼓的,哥俩一商量,干他一票。
沈斯年被撞了个趔趄险些摔倒,发现自己钱袋子不见了,当街喊了半天“抓贼啊!有人抢我银子”,也没人搭理他。
无奈只能走着回去,到了城区往里,找到熟悉的买卖家了,才让人帮忙去永安侯府送信来接他。
十六岁的少女还没有完全成熟,似一朵半开的芙蓉,美好而含蓄,小女孩的青涩尚未完全褪去,熟女的妩媚含苞待放。
端王对林弱弱的观感便是如此。
自从她在锦园一曲惊人之后,端王始终没办法让自己不去关注她。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她路遇不测,偏赶上他从此路过。
如果他答应了四皇子的邀请前去饮宴,或者他应了母妃的约,前去陪她用晚膳,都不能在那个恰当的时机遇见需要帮助的她。
端王骑在马上,街巷中的晚风裹挟着身前少女的芬芳,如影随形一般萦绕在鼻端。
尽管能感觉到她很想和他拉开些距离,但马鞍上就那么大地方,再远还能有多远。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女柔软的身体,他不是有意要挨着她,但却不可避免。
林弱弱的伤口还在流血,头越来越晕,端王也有些着急了,压下心头的胡思乱想,低头小声在她耳边说:“你扶着马鞍,坐稳了!”
林弱弱听到了,也答应了,但是就是晕晕的扶不稳。
她其实两世加起来都没骑过几回马,何况现在还是受伤的情况。
说起来她倒是很佩服陈姝瑗,出身武将世家,养出来的女孩也不似温室娇花般弱柳扶风。
据她说,小时候,在父亲的逼迫下,家里的每个孩子都要修习骑射,男孩还要练武,他们几个都深受其害。
陈乾一最惨,三更起来练功,五更还要读书,陈文彦对长子的要求最严格。
端王见状只能再靠近她一些,用胳膊和腿紧紧地拥紧她防止马跑起来之后,令她从马上掉下来。
端王今天二十四岁,虽未大婚,但也不是没见过女人的纯情少年。可此时的感受却前所未有。
这种感觉很奇妙,不是单纯的欲望,甚至都不是单纯的男女之情,是什么他也说不清。
他只知道此时这个看上去暧昧的动作,意外地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医馆到了。
马在医馆门口停下,端王小心翼翼地扶着林弱弱下马,实际上也是半扶半抱着下来。
进了医馆,见到大夫,林弱弱心里才有点踏实了,她这一路上都在担心,自己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别再悲催地扔到道上。
把林弱弱交给医女之后,端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有一点点失落。
他们进了医馆之后,旁边的清源茶馆门前的柱子后探出一个粉黛红妆的身影,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匆匆忙忙离开茶馆,坐上马车,逃跑一样离开了这条街。
端王和林弱弱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大夫检查完了,林弱弱的外伤主要是在两只手臂上,伤口不算太大,但很深,创面不平滑导致出血严重。
头顶后部有部分肿胀,腰部有挫伤,胳膊、肩膀以及大腿多处有淤青。
问题不算太严重,就是失血有点多,需要包扎的只有两只手臂。
医馆的掌柜正好没在,别的老大夫都在里间忙着,招待他们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大夫和一个医女,他们都没见过端王,都误以为他是病人家属,包扎的时候就没背着他。
林弱弱一时也忘了男女大防的事。
当医女将林弱弱衣袖绾起来的时候,端王刚想转过身去,眼角余光恰好瞥见林弱弱手臂内侧一颗殷红的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