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榆在单位写关于《城乡幼儿教育现状》的文章忘了下班。阿姨和小智都来电话问怎么还没回家。钱榆赶紧回电说这就回。边说边整理书桌电脑，心里感觉好幸福被人关心牵挂着。

走到办公楼外面天都快黑了，她拿着钥匙开车，转眼看见小刘的小红车还在那儿呢，这么晚了她怎么还不回走呢？嗯这孩子现在怎么变得这样子呢，简直无法理解。人家不走还是有人家的道理，不管啊。她启动车子走到大门处不经意间看向倒车镜里面的学校办公楼黑漆漆的，小刘的办公室也黑黑的不亮灯，忽然觉得有点什么不对，这么晚了她不回家还不开灯，做什么呢？她停下车，想着我该不该问一下呢？她不能约会别人吧？不能，这学校又是门卫又是监控的约会也不可能找这地方，她在干嘛？

想起昨天午开会她落寞地坐在角落，脸粘着创可贴嘴巴还有瘢痕，有些红肿，瞅着有点可怜，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今天她在干嘛呢？关着灯不回家。我打个电话问问吧。小刘正趴在桌哭泣，妈妈的电话她不敢接，害怕和妈妈通电话忍不住大哭，母亲担心。母亲现在就她一个亲人了，她是她的依靠，她若哭母亲就会无比痛苦，她不想让母亲难过。微信回我在忙。钱榆电话打过来，她抬起头红肿着眼睛看看是钱榆的，接过电话小声无力地回答在单位。钱榆说我知道你在单位，我问你干嘛不回家？她还是那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家，我那里有家啊？这个城市没有我的立锥之地，这里我没有家。钱榆说，你喝酒了？怎么这种声音？快点下来。她说，对啊，你陪我喝酒吧，我们喝酒去吧，姐姐，救救我，我该怎么办姐姐。

钱榆头脑里浮现她丝袜粘着的指甲油，锁车立马楼找她。整幢大楼都黑漆漆的，她的办公室也黑漆漆的，她进屋开灯，照的小刘皱着眉抽着脸眯着眼，头发耷拉在脸，下巴和脸还有痂痕，满脸泪痕像个小疯婆，形象全无。钱榆问她你做啥呢？快回家！她哭了：姐啊，就你是好人还关心我啊，我不回家，他会打死我的，我不回家，他打死我我妈怎么办呢？我妈也不能活了。钱榆拿出纸巾给她擦泪，谁要打死你，无法无天了。走，姐送你回家。

姐，我不回家，我跳楼吧，我没脸见我妈了，你转告她一声，就说我不孝对不起她了。满脸泪痕的小刘站起来就往窗户那里走。钱榆看着她忽而愤愤地伸出手，在她那面光洁的脸打了个嘴巴。小刘手捂着脸看着钱榆，姐，你打吧，我该打，你打吧。钱榆问：你为什么要那么做？那个人的年龄比你父亲还要大？为什么不靠自己的拼搏过好日子？

小刘哭喊着：我靠自己的打拼过好日子？姐，我父亲走了，我和小学文化的母亲相依为命。我靠自的努力考事业编，我一个月挣五千块钱，我什么时候能在这座城市买个楼房？我何时能买车子？像你似的起早贪黑工作多挣多少钱？多少年才能打拼个家？我什么都没有就有青春，他喜欢我的年轻，我喜欢他的权力和金钱，我们交换各取所需。你以为我愿意和他在一起吗？你知道我和他在一起有多痛苦吗？钱榆怒道，你完全可以不和他在一起。

小刘喊道，我不和他在一起，谁给我房子，谁给我车子，谁给我钱，我不想还像咱俩过去那样穷啊，我想过好日子，我不想试了衣服不敢买售货员鄙夷的眼神，姐，我想过好日子。他们城里人有的我都想有，我一个农村来的单亲女孩子，这一切太难了，没办法我只好和他好。可和他在一起太痛苦了，我喜欢小老板，我知道脚踩两只船，可她们没结婚啊，我有权力追他啊。

钱榆道，小刘，你错了。你一开始选择他那个老男人就错了。追求富足生活这没错，可你不该选择捷径，这世界没有捷径可走。你看你选他你幸福吗？表面光鲜实则痛苦所以你才找小老板。小老板有固定的女友你还这么做不违法违反公序良俗。你以为小老板喜欢你吗？他早痛哭流涕地找我求张莉回来要娶张莉为妻，因为你这样子他心里看不起你。所以你走的捷径实则使自己陷入更深的痛苦。如果你从毕业就脚踏实地好好干，自己有了好口碑，老师地位现在也高了，找个好小伙子，两家父母再出资帮助扶持一下，都是好日子，别追求那些浮华的东西，好高骛远，最后受伤的是自己啊。你看你自己成了什么样子？

小刘哭到，姐，我现在已经陷进去了我怎么办啊？钱榆道，摆脱他，越快越好。小刘说，我，我现在还是不能啊，要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我不想回到过去的日子。你容我慢慢来。钱榆恨道：那你就没救了！小刘喊着：姐，别走，救救我今天晚。

钱榆道：不是跳楼吗？跳吧。小刘道我才不跳呢，为了我妈我决不能那么做。钱榆说这就对了，记住，啥时候也不能寻短见，生命才是最贵重的。你有个三长两短的别人只有惋惜，最痛的最苦的是你妈妈。她用下巴指着小刘，给他打电话，我接。小刘颤抖着说，能行吗？钱榆：试试吧，不然你今晚死定了。你得保证，以后绝不再找小老板。小刘又哭了，我给他打电话他都不接躲着我。你说对了，他骨子里瞧不起我。

电话拨通了，嘀嘀的，半天那头才接，狠狠地：还不给我死回来？钱榆冲着电话慌张地喊着：刘副校长在单位哭喊着要跳楼，要找他父亲去怎么办啊？我都快拦不住了。那头赶紧问：稳住她，劝劝她，我马来。你是谁？钱榆：我是钱榆。电话：哎呀钱主任千万不要让她做傻事。钱榆：那你快来吧快点啊。那边电话：好好好，我马来。

钱榆道，他来了，你就哭，有气无力地，两天不吃饭。小刘看着钱榆直点头，忽然问，你怎么会这招的？你这么做过啊？钱榆：呸，我像你那么没出息，看看的。

不一会儿听到外面有汽车喇叭声，可是门卫不让进，因为他戴着帽子戴着着墨镜，就说找人。钱榆给门卫打电话说赶紧让人进来，那是刘副校长的叔叔。他来了看见脸色苍白躺在地闭着眼睛的小刘，直说谢谢钱主任。钱榆说她好像受了打击，什么也不说，就是哭着要跳楼可别让她再受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