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半醉的眼睛瞬间清醒,厚实的巴掌狠狠抡起,冯沛雪白的脸颊迅速肿起五个鲜明的指印。
“啪”的一声,酒杯在地板上碎裂四散,飞起的瓷片划破了冯沛白皙的脸颊。
“妈的,什么玩意,你TM装什么清高?你们这些下贱的官奴,连滁州城窑子里姑娘都比你们高贵些,在这里跟爷装什么清高?”那人暴怒之下,口沫四溅。
一边说一边向一旁的架子走了过去,伸手一抽,在手里轻轻掂了掂分量,眼神冷然。
烛火下寒光闪过,那人上前一把抓住冯沛的脚踝,右手高高举起,嘴里骂骂咧咧:“老子今天非要砍了你这只脚不可,你还敢踢老子。”
一旁满脸横肉的女人见状立刻陪着笑脸上前一步,拦在两人中间,还未开口先看见女人满嘴黄牙:“大人莫要生气,别跟这些下贱的清馆计较,来来来,你们好生扶着大人,都给我伺候好了。”
脸上笑意盈盈,眼底却是一片狠戾,转过头恶狠狠的瞪了冯沛一眼。
那人脸上一怔,气势泄了几分,半扇身子压在前来扶着他的小馆身上,眼神轻蔑:“我说李妈妈,我看你这生意是不想做了,这种没有调教过的你都敢放出来,你在这糊弄大爷呢?大爷今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杂种。”
刘妈妈脸上笑意微敛,姿态又低了三分:“大爷说笑了,我这青坊上的人还是我来教的好,一定让爷满意。”
说完转头冲着冯沛破口就骂:“冯少爷,您还以为您是京城里的贵公子呢?来到这,你不过就是任由爷们赏玩的玩意罢了,端着个架子给谁看呢?”
粗短圆润的兰花指轻轻一点,指着那肥头大耳的男人道:“你可知道你的得罪的是谁?这可是我们滁州城知府大人的小舅子,是你这等罪奴得罪的起的?你若是识相,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你若是不识相……”
话说到这,那妈妈眼珠子微转,眼神瞬间凌厉了几分:“妈妈我只怕是要好好教教你这青坊上的规矩了。”
冯沛眼神锐利瞪着女人,青纱凌乱堪堪挡得住上半身,白皙笔直的双腿斜斜的垂下台阶。
抬起下巴,扶着圆台缓缓起身,当真是英气逼人又柔情妩媚,一时间大厅里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紧紧的盯着冯沛。
那男人狠狠吞了吞口水,上前掐住冯沛的下颚,眼神迷乱言语尖刺:“原来是个割了舌头的哑巴,来让爷好好疼疼你。”
冯沛冷冷的撇开下颚,向后退了一步,厌恶冷清的转过头。
“真是精彩,精彩啊。”
门口,扇子敲击在掌心的声音传来,冯梓年只觉得这人的声音十分熟悉,可又想不起来是谁。
“冯家大少爷,冯大公子也有今天,瞧瞧多美的美人啊,啧啧啧,这样的美人不伺候人真是可惜了。”来人手摇折扇,信步游江的走近,眼珠子上上下下细细的瞧。
折扇“啪”的一和,轻轻挑起冯沛的下巴,宛如欣赏一个玩物。
脸色兀的一变,声音冷冷的道“来人,给小爷把这个小馆扒了,小爷今儿就让你尝尝这滁州青坊里上好的美酒。”
眼神微眯,表情陶醉,说完还凑到冯沛身上闻了闻。
跟着进来的小厮立刻上前,死死的将冯沛按在一旁的柱子上,柱子外便是江面,柱子旁青纱飞动,青坊外的人随着翻飞的青纱时隐时现的看着青坊里的一切。
冯梓年奋力挣扎,腰背却被柳世鸢狠狠踩下,用尽全力扬起脑袋,一双手抓着柳世鸢的衣摆:
“住手,你让他们住手!”
嘴里布条的腥臭味顺着大力的喘息声,呛的冯梓年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视线模糊之前她亲眼看着那人撕开了那层罩在哥哥身上的薄纱,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用酒淋过哥哥的头顶,浇遍全身后肆意狂笑。
冯梓年一颗心狠狠揪起,对于心高气傲的哥哥来说,这样做还不如杀了他更痛快些。
那人高高在上的看着赤身裸体,绑在柱子上的冯沛,语气轻挑中带着几分羞辱:“大少爷,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现在跪下,用嘴叼着这只笔在地上写出冯家人都该死,本少爷就饶了你。”
一边说一边就有人将纸扔在冯沛面前,强行掰开冯沛的嘴,将笔用力塞了进去。
那少爷话音一转,威胁道:“否则本少爷就让所有的人都来尝一尝,名震京城的冯公子是什么味道。你要是考虑好了,就点点头,本公子的耐心可不太多。对了,你们去找几个画师来,把冯公子此时的样子画下来,这画要是传到京城里,那些爱慕冯公子的千金们,不得发了疯的买。”
冯沛狠狠的瞪着眼前人,下一刻冯梓年就被人大力扯开,眼睛拼命向下看却什么也看不到。
耳边响起柳世鸢嘲弄的声音:“怎么样,姑姑对你不错吧,最后还让你们两兄妹见了一面,你在陈家手里,你哥哥就是受尽折辱而死都不敢自尽,要不说你们兄妹情深呢。”
转眼就瞧见一袭青灰长衫,束发顶冠的男子走了进来,附在冯梓年耳边道:“这场为你精心准备的大戏,你还满意吗?”
冯梓年只觉五雷轰顶一般,这声音,陈刈?!
这个自己青梅竹马的夫君扯开她嘴里的布条,此刻正用着往常一般温柔的嗓音,开口问到:“好看吗?”
“无耻!你有什么你冲我来,陈刈,哥哥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哥哥一个文人,能不能打得过那个薛御史的傻儿子都不好说,满月楼二楼的栏杆根根实木,就是你都未必能做到震碎二楼的栏杆,哥哥又怎么可能将人一拳打下二楼?”冯梓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件事完全就是陈刈的阴谋。
他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他能在完全不喜欢自己的情况下,跟自己演了十年恩爱夫妻一样,这个人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