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宫掌门沉默了,他忽然意识到,他还是小看了叶冷秋。眼前这个年轻人,考虑到的东西,远在他的意料之外。过了一会,他略缓了缓,说道:“本座可以答应你,把他们兄弟二人禁足,在人妖大战之前,都不会让他们踏足江湖半步。即便十年之后,他们为应战而解禁,本座也绝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们分毫。他们二人是本座的弟子,多的不敢说,本座怎么说,他们就会怎么做,你尽可放心。”
“这么说,他们废我的修为,也是你的命令喽?”叶冷秋忽然没来由的冒出了一句。
“咳……”纯阳宫掌门被呛得差点没背过气去。按他最后那句话引申开来,似乎也可以按照叶冷秋这样的理解。
“好了,说这些闲话没什么意义。我不是笨蛋,他们即便不自己动手,就不会让别人动手么。以他们的人脉和能量,想要害我还不容易。只有死人,才不具威胁。当他们废掉我的修为的时候,已经注定我和他们兄弟二人是不死不休之局。这不是我选择的,而是他们选择的。这次如果我不让他们兄弟二人付出惨重的代价,那下一次,还会有其他人,以各种原因来伤害我和我身边的人。”叶冷秋看着纯阳宫掌门的眼睛淡淡的说道。
纯阳宫掌门眼神一缓,似有所悟。
“非得这样,就没有转圜的余地?”纯阳宫掌门沉声道。
“我不欠你们的,相反你们欠我的甚多。这样的局面,我曾竭力想避免,是他们非逼到这个份上的。自做其孽,与人无尤。”叶冷秋冷冷的说道。
纯阳宫掌门沉默了,神色更是阴晴不定。
长孙龙相虽然蠢笨些,但见其师尊这样,也知其心里已经有些动摇了。刹那间,他忽觉得有些灰暗。忽的,他一阵苦笑之后,喃喃言道:“师父,您老人家不必为难了。这祸是徒弟闯下的,便由徒弟一人担下吧。只求您能放过我哥,他只是想教训这小子,并没想废了这小子……”
纯阳宫掌门看到长孙龙相那决然而又黯淡的眼神,心神不禁一动,很有些不忍。不论怎么说,这也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弟子,虽然心机差点,但天赋却是不低的。
“杀了你,放过他?你愿意,我可不会同意。”叶冷秋看出了纯阳宫掌门眼神的变化,他冷冷一笑道:“你们兄弟两个,要是其中一个死在我手上,另一个铁定会不择手段的向我包括我身边的人报复。我可不会那么傻,给自己留下那么大一个祸害。如果换成你哥死,你留下,兴许还有一丝可能我会同意。至少你这样的蠢货,比他好对付多了。”
“你……”长孙龙相气得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他哥哥长孙龙云更是一脸的阴沉,眼神中凶光毕露。
“都别说了。”纯阳宫掌门摆了摆手,目注叶冷秋神情冷峻,好一会这才缓缓言道:“年轻人,事情不能往绝里做,留得一线,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你这话好啊,但你好像徒弟却不是这样教的。他们要懂得这个道理,何致于此?”叶冷秋也毫不客气,拣起一根树枝扔进火堆中,轻叹一声喃喃言道:“你们还是走吧。我有自知之明,与你们讲道理,跟与虎谋皮没任何区别。我也从没指望过,能靠着你们的手,给我报仇出气。当然,你们也就别再妄想我能再与你们合作什么的。我们是蝼蚁没错,却还没有下贱到任凭生死寇仇驱策的地步。”
“你……”纯阳宫掌门的脸色立时难看了起来。
“对啊,快走,快走,别杵在这里,倒我的胃口。”凌紫烟很霸气的摆动着自己白嫩的小手,这丫头心头,还真个完全没把这江湖中最顶尖的人物放在眼里。
“年轻人,你如此有恃无恐,是不是真以为本座不敢动你啊。你既不与我们合作,便没有利用的价值了,就不怕一念之差把小命送掉。”纯阳宫掌门终于把自己宗师高人的面具揭下来,直接露出了狰容。
“要杀我们,随便。”叶冷秋却是毫不以为意,淡淡的一笑,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丸丹药,展示给纯阳宫掌门看:“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叫血鸠丸,入口即死。我不仅自己备了一颗,给我两位老婆,给我老丈人一人备了一颗。事若无解,都无需你们费那手脚,我们自己就把自己给了断了。这点,您几位尽可放心。”
“哼,想以此招来诈本座么,年轻人你未免想的简单了。”纯阳宫掌门冷笑一声说道。
“世人皆怕死,原因无外乎有二。其一,不舍阳间的花花世界,及其拥有的一切。其二,不知死后如何,心中对那未知感到畏惧。但此二项,于我身上却是一样也挨不上的。我修为已然尽废,可谓一无所有,偏又开罪了如今人间界最强大的势力之一,要么听其差遣,如狗般活着,要么只有死路一条。既是如此,我还是死了的好。”叶冷秋施施然,又道:“再说了,我当真死了,未见得就比活着差。你别忘了,我不日前才把百鬼阴林的一群鬼修送走。他们是冥界鬼修门派罗浮派的弟子,其中更有其大魁首之女。我们若死了,直接前去投奔他们就是了。”
“他们都知恩图报之辈,可不像诸位,只会以怨报恩。我们投到其门下,多少能得他们的庇护。罗浮派在冥界曾是有数的大宗门,与现今的六大门派地位相当。后来虽经变故,门派大不如前了,但得慕容予菲等鬼修的加入,混个一流门派什么的还不是问题。我们投其门下,只是重头来过,说不得过的比在这阳间,更自在惬意。至少,在那里也是有背景靠山的,不像在阳间似的,被人当成蝼蚁随意欺凌碾压。”叶冷秋直视着纯阳宫掌门,玩味的笑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了,纯阳宫掌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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