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带着三千骑兵奔袭到了十五公里外发现敌情的地方,那里连只飞鸟都没有,更不用提叛军了。
他留了十几个骑兵在这里,让他们埋伏在两侧的土坡旁边充当岗哨,又严惩了那两个谎报军情的探子,正当他打算回去和尉迟逸复命时,常副将骑着马赶了过来。
“将军,我们中了林翊筠的奸计,他派人装扮成朝廷士兵的模样潜进了大营,皇上他们被包围了。”
此番御驾亲征虽然带了三十万大军,但都分散驻扎在琅琊城外各处,大营里的天子近卫不过五千余众,被他带出来了三千,他恨不能扇自己一耳光。
小桂子是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
他把锦衣卫副千户沈君泽召到了偏帐里,让他在天子的大帐外又添了些守卫。按照常例,皇帝御驾亲征,锦衣卫要派出百名精锐充当暗卫,在众人的视线之外陪王伴驾。
从前那个唯命是从的锦衣卫指挥使华逢贤近来是越发不听话了,他有意扶持沈君泽当新的傀儡,所以这次让他做了暗卫的首领。
锦衣卫负责监视群臣,而东厂负责纠察锦衣卫,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华逢贤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他赵桂的手掌心,只要他在皇帝耳边吹吹风,华逢贤便会身败名裂。
“派几个高手保护杜小姐。”
什么天子的利刃、皇帝的忠臣,东厂和锦衣卫早就是他赵桂的天下了,他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
若不是高鸿渐、杜深忠这些老臣还活着,皇帝膝下又无子,他早就毒死皇帝和前朝那人联起手来挟幼帝令诸侯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皇帝是万岁,他赵桂这个阉人也能做得九千岁。
得知林翊筠的人乔装打扮潜进了大营,尉迟逸下意识地拉起林风眠的手就往外走,结果却被林风眠猛地甩开了。
他怔愣片刻,很快就明白了林风眠这样做的原因,潜进大营的是林翊筠的部下,他们根本不会伤害林风眠,他这是关心则乱。虽然道理都明白,但他还是多少有些失落。
林风眠检查了一下布褡裢里的暗器,又将九节鞭缠在了腰间,当她牵起尉迟逸的手时,尉迟逸的心跳漏了半拍。
“跟在我后面,别乱跑。”
林风眠带着尉迟逸走出大帐,远远地就看见林翊筠那个小混账正骑在马背上发号施令,明明不是亲姐弟,他却像有心灵感应般朝她的方向望了过来。
林翊筠带着两三个亲信杀出了一条血路,他的眼里只剩下猩红和前方的林风眠。
“姐姐。”
他的嗓音异常嘶哑,翻身下马背时脚底打滑没踩稳蹬子,差点摔下来。
“我们回家吧。”
他单膝跪在林风眠面前,染血的长剑插进了泥土中,语气近乎乞求。
见他这样子,林风眠的心肠软了下来,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弟弟,多少还是有些感情。她伸手把林翊筠扶了起来,谁知林翊筠竟将她紧紧箍在了怀中。
暗卫们围拢过来,只要尉迟逸一声令下,林翊筠便插翅难逃。
他冷眼看向林翊筠,同为男人,他有一种直觉,林翊筠必定对林风眠有着不可告人的心思。
“林风眠,你若不愿回家,没有人能强迫你。”
“快走。”
林风眠猛地推开林翊筠,他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膀,像个顽童般咧开嘴笑了。
“姐姐是在担心筠儿吗?放心,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林翊筠撸起半边袖子,原本青色的筋络已经变得乌黑,从腕部一直延伸到手肘,不知道是练了什么邪功。
电光石火间,林风眠被尉迟逸拉进了怀里,十几名暗卫将林翊筠围在了中间。
“我本来不想在姐姐面前杀人的,是你们逼我的。”
众人一齐扑了上去,林翊筠动也不动,刀锋割破了他的右臂,鲜血刚溅在两名暗卫的脸上他们就倒了下去,众人都吓破了了胆子,谁都不敢再向前。
林风眠记得他打小就喜欢和蛇、蜈蚣、蝎子、蜘蛛这些毒物待在一起,本以为他只是养它们当宠物,谁曾想他竟是在用它们练功。
林翊筠用轻功迅速移动到了林风眠的身边,林风眠从尉迟逸的怀中挣脱出来,她取下缠在腰间的九节鞭甩向林翊筠,林翊筠躲闪不及,生生挨了她一鞭子。
“姐姐,你居然为了他打我?”
林翊筠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快要喷出火来,他气得要疯掉了,姐姐是他的,不管是身还是心,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他想还手用疼痛惩戒林风眠的背叛,刚抬掌就下意识往后迈了一步,他的右臂有伤口,如果血溅在姐姐的身上她会受伤。
他恼恨自己的心软,但又无可奈何,从林风眠把失足落水的他救上来的那刻起,她就成了他今生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