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眠原本是打算上武夷山拜访师叔的,她转身望向尉迟逸,正欲开口,瞧见他眼底的希冀,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好。”
她淡淡地应了,捧起茶杯继续啜饮着,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凛冬将过,春天就快要来了,已经有顽强的小芽冲破大地与泥土的层层束缚,悄然探出了头。
那点点盎然的绿意,给予了人们无限的希望。
林风眠宿在尉迟逸帐中这件事在军营里闹得沸沸扬扬,谁人不知当今圣上不近女色,坊间还有传闻说皇帝好龙阳。
杜如晦忧心忡忡地望向不远处的天子营帐,他下令封锁了消息,知道林风眠是林家之女的人屈指可数。
他一直认为他所尽忠的这位陛下虽然年轻,但做事尚有分寸,绝不会越界,未曾想过他会做出此等有失体统的事。
两军交战在即,他竟宠幸了贼首的女儿,实在是荒唐。
林风眠躺在床榻上悠哉地吃着小桂子送来的栗子糕,时不时用余光瞟尉迟逸两眼,好不惬意。
尉迟逸坐在书案旁研究着兵书,半天都没往下翻一页,他的视线总是忍不住落在林风眠的身上,在她快要发觉的时候又慌忙挪开。
从前在皇宫总是他睡在榻上,林风眠抱着棉被在地上将就。
他不是不想怜香惜玉,是女子的身体实在受不得寒气,否则一来葵水便疼得死去活来。
现如今他换回了男儿身,便让林风眠睡在了他的床上。
营帐中铺设的地毯比不得宫里柔软,拥着薄被入睡也常常辗转难眠,但每当尉迟逸夜半醒来看见林风眠睡在旁边,总是会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这个傻丫头早就习惯了和他同房睡觉,浑然忘记了她已换回女儿身。他们二人之间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毕竟他曾是她,她亦曾是他。
尉迟逸知道让林风眠宿在他的帐中会在军营里掀起轩然大波,可他就是舍不得林风眠住到偏帐去。
他想每时每刻都看着她,听她银铃般悦耳的清脆笑声,用珍馐美食将她喂得脸颊圆润。
自登基以来,他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放纵自己片刻,日子久了也感到有些厌倦。
他想脱下这身龙袍,不再做尉迟家的子孙,骑上马随林风眠去看看她口中的江湖。
若是腻了那种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便寻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定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逍遥又自在。
“书呆子,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想你。”
尉迟逸口比心快,几乎是不假思索,当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以后,他赶忙补充道:“想你弟弟究竟什么时候来烧我的粮草。”
林风眠虽然不懂用兵之道,但却深知林翊筠的脾气秉性,她莫名有些担心,嘴里叼着块栗子糕离开了床榻。
“营帐里好闷,我要出去走走。”
“我陪你一起。”
林风眠掀开帘子走出了大帐,因为怕给尉迟逸添不必要的麻烦,她这几日很少在众人面前露面,连杜云雁也未曾见过。
尉迟逸和她并肩站着,他瞧见她的唇畔有糕点的碎屑,笑意盈盈地用拇指帮她抹去了,丝毫不避讳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