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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幽静别致的小院内,弈星跪坐在棋盘前,低声道:“老师,弈星无能,任务已经失败了!”

阿离抱着破破烂烂的花伞站在旁边,长长的耳朵已经垂下,沮丧道:“星已经做得很好了!都是阿离动作太慢,才会……”

一旁松树下的男人也咳嗽的两声,道:“狄仁杰的难缠之处,远超我的预料,是我事先的情报准备出了问题。我应该预先打探到昨日狄仁杰加班处理扶桑使节团之事。”

明世隐站在棋盘对面,凝视着棋盘,突然一挥袖转过身来,温和笑凝视着远方道:“这并不怪你们!你们已经做到了最好,但总有一些事情,出乎我们的预料之外。就算是卦象,也无法算尽人心。”

“但老师,如果我可以多算一步……”弈星抬头焦急道。

明世隐伸出手去,按着少年的头,声音清冷却温柔的说道:“围棋之上,纵横各十九行,共三百六十一点。棋局结束之后,每一个点都被填满,只存在黑白两种状态。你可知穷尽一切棋局,总共有多少种结果吗?”

弈星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他低头以黑白棋子的筹码,开始计算围棋的全部答案。

“一共……一共是二的三百六十一次方,约等于四点七乘以十的一百零八次方。”

弈星抬头,他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大的数字。

旁边的阿离还在傻傻的掐着手指,男人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恍然抬起头来,听着弈星很快算出的数字,小小的眼睛里有大大的疑惑,根本数不清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

“仅仅是围棋的胜负,便有二的三百六十一次方之多,但这些结果只有两个答案,胜或负……”明世隐拂袖站起道:“而围棋的所有变化,不过是在这纵横各十九行,共三百六十一点上,增加第三种选择——空!”

“也就是说围棋的一切变化,也只有三的三百六十一次方种。”明世隐声音淡漠,明明院子里有四个人,却好像是他和弈星的独角戏。

男人不屑撇撇嘴,抿了一口腰间酒壶里的长乐春,随即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面色泛起病态的潮红。明世隐只是微微回首,看了他一眼……

弈星已经算不出这个数字的意义了!

他只知道即便是长安中的一切,乃至整个王者大陆的所有存在,都填不满这一个小小的棋盘。

“一阴一阳之谓道……”

“简简单单的黑白两种棋子,便能衍生出我等永远也无法穷尽的数字。”

“但这犹如无穷宇宙般的变化,落于棋盘之上,又仅仅只有两个答案。”

明世隐平静道:“那便是——胜负!”

“没有了胜负,棋盘中的宇宙也就没有了意义!正如万物起源与阴阳,也终结于阴阳。”

明世隐拎起手边的法器,魔道的伟大力量化为无穷卦象,最后在法器之中,简化成最简单的阴卦和阳卦。

看着这法器之中卦象丛生的玄妙变化,公孙离一脸崇拜,耳朵一颤一颤的极是好奇,男人眼中却有一丝凝重,他凝视着明世隐掌心悬浮的法器,目光之中隐隐有一丝忌惮之色。

“纵横十九道内的,除了无穷宇宙,亦是人心算计!围棋的变化,穷尽天下人的心力,能算出其中万一吗?所以,这终究还是人与人之间的游戏。”

明世隐冷笑道。

弈星微微低头,看到手中的棋盘纵横之间隐藏着无穷的变化,仿若将整个宇宙都藏入了其中。

“没有人可以算尽一切!”明世隐背身负手道:“这次失败了,下次再赢回去就是。我也曾失败过……”

明世隐背对着弈星,眼中透出一种无法言喻的神色,蕴藏着一切崩塌之后的绝望。

他低声道:“只是,不要一败再败。”

“因为失败的代价,总是让人痛彻心脾!”明世隐背对着弈星,没有回头,此刻没有人能看到他的眼中透出一种无法言喻的神色,那平静之下,仿佛蕴藏着一切崩塌之后的绝望,就像极致的黑暗衬托出不能容忍一丝杂质的纯白。

弈星和阿离闻言连忙低下了头,男人只是默默的喝着酒,站在一旁,听明世隐却只是淡淡平静道:“这局棋还没有下完,胜负言之尚早!阿离、影子……你们先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阿离乖巧的点头,扯着男人的袖子便把他拉了出去,男人懒洋洋的喊道:“别忘了答应我的那一份,人家大理寺也是给俸禄的,就算在反派组织,也得按劳付薪啊。”

“玉环姐姐会给你结清的。”阿离小声喊道。

男人叹息一声:“她冷着个脸的样子,让人拿钱都开心不起来,还是和小星星下彩棋赢钱有意思。”

两人的渐渐走远,声音也越来越小。

远离了小院,“别再出千作弊骗阿星的零花钱了!”阿离中气十足,大声道。

男人的声音也微微提高了一些:“你别胡乱说话,我什么时候作弊了?”

“没有作弊,你怎么可能下的赢星?而且玉环姐姐说过,有一次看到你换棋了。所以她才给你脸色看……而且尧天是为了让所有人幸福,才建立的,你为什么只知道钱?”离开小院的公孙离背着修好的花伞,转头去问男人道。

男人凝视着眼前,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淡淡道:“想让所有人幸福,就得先让自己幸福起来吧!”

他瞥了公孙离一眼:“没钱,怎么幸福?”

两人渐行渐远,留在院中的明世隐表情却越发的幽深莫测,他缓缓开口道:

“但我是如何教你的?”

弈星缓缓开口道:“一个棋手眼中应该只有胜负,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可以舍弃的东西。”

“你应该算得清楚每一枚棋子的价值!”明世隐冷冷道。

“棋盘之上,唯有胜负!除此之外一切的情感,无论是同情、畏惧、怨恨、喜悦还是尊敬,都只是胜利的阻碍而已。当你算清每一颗棋子的价值,从容取舍,胜利便握在你掌中。除胜之外,黑白没有其他价值。弈棋之道,不可不胜。”

明世隐缓缓起身,回头看着远方巍峨耸立,俯视长安的太极宫。

他眼神渐渐深邃,没有回头,的平静道:“所以,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弈星肃穆起身,道:“是!老师。”

他脑海之中回忆起今天在秘阁之中说看过的情报,虽然许多时候只是匆匆一撇,但许多关键之处,已经被他记在脑海中,这时候,看着面前的棋盘,一个计划渐渐在他心中成型。

“我已经准备好想到了一个计划……,这一次,我会为老师赢取胜利的。”

明世隐转头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下文。

但话音刚落,弈星便感觉到自己的心有些微微乱了!

他压下那些复杂的情绪,用没有感情的声音重复道:“这一次,星会为老师赢取胜利的。”

“那就去做吧!”明世隐淡淡道:“舍弃那些没有价值的棋子,冷酷的算清一切,最后从容的赢取胜利。现在,不过刚刚开局而已。”

…………

“狄大人,还没有休息吗?”

经过这惊心动魄,让大理寺满地狼藉的一晚,李元芳终于处理好了后面的事,写了一大堆的报告文书,回宿舍时看到秘阁有灯光透出,打着哈欠,进来看了看。

就看到狄仁杰正坐在福伯的桌案前,点着灯光,凝视着眼前秘阁保护下来的犯罪现场。

他右手托着下巴,似乎在凝神思索着什么。

“我在想,现场留下的蛛丝马迹。”狄仁杰眉头微皱,秘阁是大理寺防备最森严之所,竟然让贼人闯入了其中,若非他足够警醒,险些闹出了大案子。

若是让人知道,负责守卫长安,专破重案大案的大理寺被贼摸了进来。还不知道鸿胪寺那些家伙会怎么笑话呢!

元芳闻言一个激灵,连那一丝睡意都抛在了脑后,紧张兴奋道:“狄大人,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狄仁杰看着李元芳眼睛里冒星星,想到元芳被自己带进大理寺许久,忙得都是街坊邻里鸡毛蒜皮的案子。好好的一位调查大案要案的大理寺探员,整日却只能和鸿胪寺的武侯们混在一起,也是不容易。

他起身来到了两人闯入内阁,与盗贼正面相对的位置。

“今夜闯进来的两人之中,身材纤瘦的应该是一个女子,其敏捷过人,从我们与她正面相对,到两人逃离,她掠过了我们二十六位守卫,无人能挡。进入秘阁时,更是从极为狭窄,孩童都难以钻入的天窗潜入了进来,甚至亲手打开了隐藏金匮的机关。”

狄仁杰看着秘阁中心那朵盛开的宝相花,秘阁的书架机关重重,旁人不知规律,就算想要找到存放的相应情报都很困难,更别说在层层掩护之下的金匮了。

金匮之中藏着大理寺最重要的那些情报——昔年李氏皇朝衰败之谜。更早以前的杨氏皇朝隐秘。长安各大坊市机关密道总图。以及女帝陛下的相关情报。乃至长安这座机关之城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若是这些情报被盗走,哪怕只是开启金匮,盗走任何一份,都会危急长安的安全。

“如此身手过人,我已经让人去调查历年来各地出现过的女飞贼。”

李元芳激动道:“狄大人,我可以去打听!”

狄仁杰转头看了一眼桌上,那里正放着一份历年以来落网和未落网的女飞贼档案……这样的档案,大理寺当然会保存,而且就在旁边的书架上。

李元芳顺着狄仁杰的视线,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只是微微失落道:“狄大人查到了吗?”

狄仁杰抵着下巴,缓缓摇头。

“她也不一定有前科。”狄仁杰道:“寻常的飞贼,都是去偷盗财物,最害怕的便是大理寺。秘阁之中有什么财物可以偷?所以这人应该和我们一样,也是一个密探。而且,元芳你注意到她手里的伞了吗?”

“那把花伞?”

元芳显然还记得那把在贼人手中,无比灵活,挡下了四面八方弩箭的花伞。

“是的!这不是寻常的雨伞,而是表演用的花伞。”狄仁杰高挑的身材微微后仰,凝视着现场,负手道:“这样的人,若是以舞姬、歌姬的身份为伪装,显然更容易接触到情报。”

“而且舞姬学习舞蹈,可以名正言顺的练习柔术,有这样的身手也不奇怪。”

“所以,你知道该从那里入手调查了吗?”

“我知道了!我们应该从平康坊、长乐坊着手。”李元芳恍然大悟,一脸敬佩道。

狄仁杰却只是微微点头,并不自傲。

他以及冠之身,掌管长安三法司之一,执行律法,关系长安安危的大理寺。初时莫说寺内的官员,就连朝廷都议论纷纷,许多人并不服气,若非女帝鼎力支持,这件事根本通不过中书。

但几年来,狄仁杰凭借自己的办案能力硬生生的折服了所有人,成为女帝的左膀右臂。

到了如今,已经无人会质疑狄仁杰的能力!

“还有另一个以围棋的武器的少年……很久没有见到,如此精通天机魔道的法师了。”狄仁杰面色严肃,这次案件,那个神秘少年从头至尾,有条不紊,即便是被自己破坏了行动,也能从容撤退。

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狄仁杰回过头,注视着白日保留下来的现场,这里的每一个蛛丝马迹,他都没有放过。

此刻狄仁杰出神的看着整个秘阁,那一处处线索似乎活动了起来,白日里两个盗贼的身影,他们闯入秘阁的所见,那脚印、机关线上留下花伞残破的痕迹、中了暗算的福伯、一步步转动,直到解开整个宝相花书架群的金盘……

那无数的线索,在狄仁杰眼前拼凑起来,勾勒出了三个隐隐约约的身影,并伴随着线索推进,一点一点清晰,只是距离他们的面孔完全显现出来,还稍显有些模糊。

李元芳小声问道:“狄大人,你现在又在看什么啊?”

“看第三个人。”

李元芳有些摸不着头脑:“第三个人?可是,今天的盗贼只有两人啊?”

“不!”狄仁杰微微摇头道:“还有一个隐藏的更深的第三人。秘阁内的情况、被迷晕的福伯、知道大理寺的地形和明暗哨……”狄仁杰目光瞬间凝聚:“以及对我的了解!”

“这些都说明,这次的案子还存在第三个人。”

“他了解大理寺的情况,摸清了秘阁的破绽,制定了最初的计划。他甚至了解我,知道我有一个准备重新调查的旧案书架。这个人一定就在我身边!”

“白天,我们闯入秘阁,看到了两个夺门而出的盗贼,被他们吸引了注意力。”狄仁杰看着书架后面的阴影,凝重道:“而那第三个人就藏在书架后面,等到我们两人被引走,就无声无息的混入赶来的密探之中……”

李元芳悚然大惊:“狄大人的意思是,第三人是我们大理寺自己人?”

狄仁杰,低声道:“在真相没有显露之前,我们只能怀疑一切。不过第三人藏得很深,没有那么容易找出来。”

“现在先要从已经侧写出特征的两个盗贼入手。以花伞和棋为武器,这样的人并不多见,元芳。最近你辛苦一下,多打听一下相关的消息。现在就去先休息吧!不要耽误明天的工作。”

“好咧!”

元芳蹦蹦跳跳,大耳朵一颤一颤的跑出去了。

一日后……

“上次行动的目标,是大理寺秘阁之中收藏的长安坊市秘图。其上记载着长安一百零八个坊群的机关经络,暗道、夹墙、形势、结构。”

“长安各坊被机关坊墙分隔,各自独立,大部分人只怕连自己所居的坊都不清楚……更勿论其中的机关变化了。”

明世隐负手站在偏僻静谧的小院之中,对着身后的尧天小队众人郑重交代道。

当日与弈星,公孙离一并行动的那个男人——影子,也依靠着松树,一杯一杯饮着浊酒。

除了当晚执行任务的公孙离和弈星、影子,这一次,连裴擒虎和杨玉环也来了,同弈星他们站在一起。

小老虎看上去像是听得聚精会神,但他视线却隐隐焦距在旁边公孙离的耳朵上,屁股后面的尾巴一甩一甩的,暴露了他的真实状态……

明世隐瞥了明显在走神的裴擒虎一眼,神色已然冷了下来。

明世隐之外,唯一知道所有计划的弈星赶忙接过老师的话,继续道:“所以,这份绝密的长安坊图,只存放在两个地方……”

“一个是大理寺存放机密情报的秘阁,再就是……”

明世隐凝视着远方那个高高耸立,坐落于长安最高处的宫殿,缓缓开口道:“另一个就是太极宫!”

“影子,大理寺的情况如何?”

明世隐突然转头问了懒洋洋的男人一句。

男人直起身子,摇头道:“那一日计划失败后,狄仁杰很快便梳理清楚我们潜入的方法,已经弥补上了所有防御破绽。如今大理寺的密探分为明暗三班,严密监视大理寺内的情况,短时间内,再无潜入其中的可能。”

他脸上浮现过瞬间犹豫的神情,接着补充道:“他还差遣自己那个小跟班去打探弈星留下的那两枚棋子的线索,以我对他的了解,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将视线转移到长乐,平康两大坊群……”

小院的所在,正是长乐坊。

明世隐捻起桌上的一枚棋子,放在自己的眉心之前,露出一丝莫测的微笑,低声道:“想通过棋子找到下棋者的踪迹,只会让他也投入棋盘,成为我布局的一部分。”

“他还不配和我下棋。”

“弈星,你的计划呢?”

弈星走到棋盘边,拿起一枚黑子,落在天元的位置。;

他的声音清澈、冷静,十分有条理,一边说着,一边以手边的棋盘落下黑白棋子,摆出太极宫旁大致的坊市形势,并点着天元位置的太极宫道:“太极宫是长安地势最高处,所以无论从长安任何一个位置,都无法看清其内部的情况。”

“而太极宫守卫比大理寺更加森严,且并没有第二个影子潜伏其中,我们对其内的地形,布置,机关几乎一无所知,就连如何进入其中都是一个难题。”

男人微微抬头,看着弈星道:“所以想要混入其中,最好的机会就是……”

“扶桑使节团。”弈星脑海中前日那封关于扶桑使节团的情报历历在目,流淌过他眼前。

公孙离振奋道:“阿离可以乔装打扮,混入使节团中,替换掉里面的人。”

弈星却摇头:“使节团会受到正式的接待,在太极宫的全程都有大理寺介入,行动并不自由,任何一人都有密探随时监视。”

“但我注意到……”

弈星抬起头,脑海中闪回过当日在秘阁匆匆掠过的那一份情报:高岳亲王棋术非常高超,乃是扶桑国内最为高超的棋手,不过在前些日子输给了自己的弟子道策。此次来长安,应是为了两国的友好,以及见识世间更为高超的棋术而来……

“此次扶桑使节团为首的高岳秀策,是一个棋痴,来长安也是为了见识河洛的弈道名家。”

“我调查过混入太极宫中最好的时机,除了每年正旦会在太极宫中赐宴,女帝千秋节,乃至上元灯会之时,都会开放太极宫,与民同乐。现在虽然并非上元、千秋,但我们可以创造出一次这样的机会。”

明世隐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看着板着小脸,神色沉凝的弈星,笑道:“继续说……”

“高岳秀策此来,必定会请女帝派出棋侍诏与他对弈。若是此前高岳秀策便已经连连击败长安棋道高手,在坊间声名传扬,而棋院侍诏竟无一能胜过他。长安必然物议纷纷,涉及一国荣辱,以老师之见,女帝会如何应对?”

“哈哈哈……”明世隐仰头笑道:“以长安朝廷向来好大喜功,如此让他们大失颜面的事情,他们一定会广邀长安弈道高手,选出一人击败那扶桑棋手。”

“就算武则天能一笑而过,司空震也不能忍受长安被一个下邦小国击败,即便是一个游戏,也是如此!”

弈星抬起头来,看着明世隐,继续道:“这一战必然会惹得世人瞩目,此局开始之前,贵族官员必定群起而至。依老师之见,女帝可会设法遮掩,避免这一局落败之后,让长安失色?”

明世隐长身而起,点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以武则天的性格,她一定会让此局光明正大的进行。在所有人的见证之下,堂堂正正的击败扶桑。所以,那一日,太极宫必然会开放,让所有长安市民见证这一刻。”

弈星伸手提去太极宫处的那枚黑子,低声道:“这便是潜入太极宫的机会!”

…………

今日是女帝接见扶桑使节的日子。

大理寺的密探们混迹于自发的拥到大街两侧观看的百姓之中,默默守护着长安的安危。

狄仁杰还在想着前几日的大理寺窃贼案,这几天来,除了忙着准备扶桑使团进入长安的警卫工作,他便是在不断查访着此案的各种线索,但这几天来,除了梳理了一遍案情外,对于两名窃贼的调查,却没有什么进展。

眼前盛大出行的扶桑使节团,相关情报狄仁杰已经烂熟于心。

如今,他们乘坐着由魔道机关驱动的花船,正行驶在朱雀大道上,花船高达近十丈,花船犹如宫阙,伴随着被扎成异兽形状的花灯和各色的彩带,船上还有机关舞女在翩翩起舞。

她们姿态妙曼,拨动着手中的琵琶,吹奏着芦笙、箜篌,还有乐师在旁边拍打羯鼓。

扶桑使节团中,有一人最为引人注目,他身着华服,莫约三十多岁,五尺的身高在扶桑使节团中稍显瞩目,唇下有两抹短须,身着黑白二色的狩衣。

正是此次扶桑使节团的特使,高岳亲王。

“听闻扶桑使节进入长安后,此国的王子四处挑战长安的知名棋手,如今已经三十二胜了。”

身旁一位公卿士族低声对同伴道。

“小国棋手,只胜了几场寻常棋社的俗手,便暗指我长安无人?”他的同伴很不服气。

“扶桑王子所胜的棋手,可不仅是几位俗手。平康坊下快棋的柳士鸿,曾经落子不数三,同时与九人对弈,皆盏茶时间尽数败之。这一次被扶桑王子请去,两人都下快棋,最开始落子之声不绝于耳,柳士鸿却越下越慢,后来往往要沉思许久,才能落一步棋。最后只在中盘便投子认输了!”

“曲池坊的棋力最强的古青松,弈棋最善于斗力,往往在乱战之中凭棋力取胜。但与扶桑王子一战,却被屠了大龙!”

“还有平康坊花楼与人赌棋的棋痴;下棋传用小巧,以女子之身在开明坊斗败无数棋家的顾大娘;算棋第一,喜欢和人下盲棋的孙参军……扶桑王子分别以赌棋、巧棋、盲棋与他们对弈,全都在中盘大胜。”

身旁的百姓摊手感慨道:“那长安的弈道高手,岂不是都被扶桑小王子打败了?”

说到这里,周围的长安市民都唉声叹气起来,对下邦外国在长安逞威风,很是不满。

长安乃是万国来朝之都,位于河洛之中。

长安的一切,都是其他地方的人所敬仰的传说。这座城市的风尚、文化、机关术,乃至诗文、棋道,都为天下所重。外地的诗人、剑客、舞姬、棋手,非得在长安扬名,才能算真正的名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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