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狗儿娓娓说着,感觉不到有太多悲伤,只是有些怅惘:“我小时候常听他讲故事,他总喜欢跟我讲铁血长河门那些武林好汉的故事,说他们在军队中飞来飞去、杀蛮子就像杀兔子一样的容易……后来,我父亲也从了军,参加了抵御西面蕃人的战斗,结果战死了……我爷爷一个人带着我生活,直到我长到十二岁,在临死前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再三叮嘱我,说‘我性子野,在村子里肯定待不住,一定会到外面去闯荡,但这个世道很凶险,除非我能够像铁血长河门的那些好汉一样学会武艺,否则就会像我爹一样死在外面,连尸骨都无法埋葬……’
我爷爷在村里很有威望,他死后,乡亲们还比较照顾我,我还用爷爷教给我的箭术到山去打猎,到镇卖毛皮和肉,攒了一些钱,去年冒险去了一趟南方,去过好几家门派,想要拜师学艺,结果他们都不收我——”
“为什么不收你?”薛畅插话道。
“因为……因为……”樊狗儿的脸迅速变成了黑红色,音量大了几分:“他们说我年龄太大,什么根骨不好,不适合练武……这都是瞎说!其实他们就是嫌我穷,没钱!我听说他们收的徒弟,家里不是当官的,就是经商的,像我们这些穷人要想到这些门派中学武根本不可能!所以我又回到了村里,老天爷保佑,让我碰见了师父您,我想您连那个乞丐小孩都收作了徒弟,肯定不会歧视我们这些穷人,所以——”
说到这里,樊狗儿突然“扑通”一声跪在薛畅面前,一边磕头,一边恳切的说道:“师父,请您收我为徒吧,我愿意一生做牛做马来保留报答您的恩情!”
“快起来!你再这样,我真把你赶出去了!”薛畅冷声说道。
“是,师父!”樊狗儿立刻站起身,恭敬的坐在窗边。
薛畅看着这个垂头耷眼、摆出一副乖乖模样的黑小子,竟然产生了几分亲切感:多象学校里调皮捣蛋的厚脸皮男生啊!
定了定神,薛畅冷视着对方:“我问你,为什么要在村子里面污蔑我?”
樊狗儿的头垂得更低,小声的说道:“师父,我那时是看中了您养的那条小狗,不,不是小狗,那是一条狼崽子啊,要是我能把它训练成猎犬,那能给我打多少猎物啊!可在你们手里却只能把它养废了,所以我当时就想——”
“啪”的一声脆响,樊狗儿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脸立即清晰的显示出一个手掌印:“师父,我错了!我当时被油蒙了心,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薛畅冷冷的看着他,直到看得樊狗儿浑身不自在、头都快低到腿的时候,他才沉声说道:“还行,还知道错了。在我看来,年龄太大不重要,根骨不好也不重要,没有钱更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人品性好不好,有没有毅力,能不能吃苦!
品性不好,武功再高,那就是个祸害!没有毅力、不能吃苦,就算根骨再好,他也练不了武林高手!而你呢,虽然小毛病不少,但是在早的时候敢于冒着生命危险帮助我,可见在关键时候还是靠得住的。你跟了我两天多,不离不弃,也算是有毅力。刚才忙活了半天,你出力最多,也没见你叫苦抱怨,也算是能吃苦。”
薛畅停顿了一下,缓缓说道:“既然你都已经叫了我好几声师父了,我就勉为其难收你做徒弟吧!”
樊狗儿一蹦三丈高,前抱住薛畅,激动的说道:“谢谢师父!谢谢师父!我终于有师父了!我终于能学武功了!……”
薛畅脸露出微笑,嘴里却说道:“俗话说‘天地君亲师’,对待师父应该怎样?”
樊狗儿立刻缩回手,重新规矩的坐在床边,嘴里说道:“应该是像对待父亲一样!不过,师父,我对我父亲没什么感情,我会像对待爷爷一样对待您的!”
“我有那么老吗!……”薛畅哭笑不得,又板起面孔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竟然成了我的徒弟,就要遵守我的门规!听好了!……”
薛畅说完,见樊狗儿依旧坐得端端正正,声音柔和了些:“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樊狗儿挠挠头,如实的说道:“师父,您说的太多,我记不太住,但是大致意思我明白,就是要做好人,不能做坏事,否则就会被您严厉的处罚。”
薛畅点点头:“你去把徐熙叫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