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有那说好的药铺,赵越又如何去寻找赵原呢?
赵越站在县衙前踌躇了一会,不一会便有一个穿着捕快衣裳的汉子从衙门里走了出来。他一见到赵越便道:“姑娘,这县衙里可没有县衙老爷呢,鸣冤过半月再来。”
“有事便去老衙门报备了,等县衙老爷上职了再来击鼓鸣冤。”捕快看着站在县衙门外站着不动的赵越,又催着她走远些。
赵越动手比划,与捕快形容着赵原的模样,“捕快大哥,你可有曾见过一个比我高一个头的农家汉子,身材魁梧肤有些黑,还有一口白牙,他来时挑着一担的药材。”
“那人是你什么人?”
赵越回道:“他是我同村的大哥,本是来城中卖药材给药铺的,但到了归村的时候我还未瞧见同村大哥,便来寻人。”
“你也是来卖黄芪的?”
捕快打量着赵越,赵越今日装扮的还是从长安城带来的衣物,穿着藕绿色的褂子和素色带着绿色花边的襦裙。虽然不比官家小姐富贵,但是平常人家也穿不起这般精细的衣裳,着实不像是个农家的村姑。
“是有那么一个汉子,在衙门里呢。”
见赵越眼神跳过自己,看着有些空旷的衙门院儿,捕快:“你若是来卖黄芪的便进去与师爷报备一份,过几日叫你父兄挑来,县衙老爷收着呢。”听说赵越是方才挑药材来的赵原的同村,捕快对赵越显然热情了些。
“你方才不是说县衙老爷不在?”
是县衙县令在收黄芪?
这新来的县衙居然借口托词自己不在县衙内,半月不办公?
快说漏了嘴,急忙岔开话题道:“你到底是不是来送黄芪的,不是便快些走,妨碍县衙办公,小心将你抓进牢里。”
赵越扯着嘴笑道:“是来卖药材的,家中还有不少黄芪的囤货呢,不知县衙老爷收多少?”
“自是你有多少便收多少。”
捕快给赵越指了一条去师爷屋子的路,“往里走,大堂旁的侧屋,便是师爷办公的地方,师爷现在在屋里呢。”
“好嘞,多谢捕快大哥。”
新来的县衙老爷大概是个附庸风雅之辈,从长安城外派咸阳城竟然要新建了衙门,还将衙门建得与私宅一般,处处搬花设草。
衙门后的空间大,赵越不用往后瞧,都知道县衙后有一个私家的园子,新来的县令竟将县衙府邸与官宅修到一起了。
师爷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先生,端坐在桌前,记着前几日闹到县衙里的鸡毛蒜皮的案子,咸阳城里近年太平,甚少有鸡鸣狗盗,男盗女娼之事。
见到赵越求见,师爷便招呼了赵越进屋,摊开了收黄芪的账簿,仿佛早是知晓赵越是来送黄芪的一般,问道:“你家中有多少斤两?”
账簿上有记着十数个名字与数字,有三担五担的,赵原挑来的一担还是里面最少的,可见这未曾出面办公的县衙老爷当真收了不少的黄芪。只是收这么多的黄芪做何?便是送进药材铺制药,也够长安城一年总需了。
“回师爷的话,我家大概是有一担。”
师爷听着新添了一担,“记下了,日后叫你父兄送来便是,到时便有人为你们称重给你们银钱。”
师爷记下数字又要转身办公,将近来的案件都整理成册,送入库房。
“多谢师爷,师爷可知方才先我进来的同村大哥,哪处去了?”赵越并未在这屋子里见到赵原,也没有赵原的那一担黄芪。
“去与县衙老爷送货去了,等点完货,你等等便到了。”
屋外的雪下得大了起来,地上的薄雪已经愈发的厚,踩在地上已经可以陷进去了脚印,大地已经盖上了一层白布。赵越伸出手接了几朵雪花,雪花落在手心,感受到手心的温热,慢慢融成了雪水。
“阿越。”
赵原朝着赵越大步走开,新得了银两的赵原笑得开心,见到赵越来寻自己了更是开怀。“阿越,你不知这县老爷大方,一担黄芪竟然是给了足足六两银两。我初来的时候,还以为是我来错了地方,不成想竟是县衙老爷在收货。”
“阿越,改日我将你家中的那一担也挑来卖了,你家便可以修屋了,不,便是盖个新房也够了。”赵家的屋子房梁斜了一半,屋上盖着做顶的茅草屋总是不自然的滑落,惹得下了大雨的日子赵家屋子总是漏水,最西边的屋子更是住不了人。
“好,日后便等赵原哥给我家来盖屋。”
“那是自然。”
赵原答应的爽快,随后想起来自己是不会盖房的,又摸着头讪讪的笑道:“阿越我不会盖新房,打几件新家具倒是会得。”
“盖新屋,村长家的六子哥最在行,但是阿越放心,只要阿越需要帮工,我必会前来。”
赵原的示好明显,但是站在眼前的赵越并没有回话,好像神游去了。赵原的兴致冲冲有些失望,沿着赵越的目光瞧去,发觉赵越在看着一个的房门紧闭的衙门廊下的偏房。
偏房的廊边养着三盆兰花,养在廊下,一半在雪下一半在廊里。来自西域的兰花,便是寒冬的季节也开着花,靠外的紫色花上积着雪,压得花都斜了腰肢。
“阿越妹子在看什么呢?”所见之处只有三株兰花,和紧闭的房门。
赵越:“你方才是从那屋里出来的?”
“是,我将黄芪挑到了那屋里,县衙老爷便叫了算账的先生给我称了重,给我换了银子。”
“只有县衙老爷和一个算账先生?”
“屋内确只有县衙老爷和算账先生,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赵越摇了摇头,大概是自己看错了。
住在那屋里还方才来关房门的,怎么会是方秋庭呢?
方秋庭既不会为官,为官也不会外放到咸阳城里,前拥后呼四体不勤的公子哥,更不会自己亲手来做关房门这种小事。
只是那双看来便风流的凤眼像极了方秋庭,没有谁的眼神会比方秋庭更风流又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