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纥连忙端正坐好,等着小丫头子们布菜,然后在递过来的银盆洗了洗手,又接过冷茶漱了漱嘴。
首先吃了清夫人特意准备的鱼羹,随后把娟夫人的特调酒吃了半盏。黛纥挨着江舒珧坐得近,见她拿着乌木筷子夹了块清蒸鸭子,还要粘辣脚子。于是也学着这种吃法,让丫头给她弄了一块。芥辣登时冲的的她放下筷子直扇风,众人见她这样又是一顿笑。
用完饭,几人都吃的微醺,在一旁吃点心果子歇着,蔓泥和露茜带着小丫头们收拾。
江舒珧感叹娟夫人的酿酒手艺,以前自己跟同事去吃饭,饭店的果子酒都是一股酒精勾兑的发酵水果味。娟夫人的酒清爽,带着天然果香,酒气不重却又不失酒香。还有清夫人的厨艺,相邸的每日吃食都是清夫人在安排。每日饭食都有应季小菜,因着全家都喜吃辣,还有特制的各种蘸水。小吃甜品也是一应俱全,第一次跟着这一大家子人吃饭的时候,江舒珧一眼望去都是和自己胃口的。
有时候都不免觉得江文舟的命好,一大家子人,在他的主持下和乐融融。夫人们之间从未听说过争风吃醋,子女也都兄友弟恭,在内闱这一块简直是整个长汲城的模范。
突然,江舒珧跟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冒出来一句:“祭天仪式是不是快到了?”
“好人,你不会是忘了吧?”黛纥拿着茶点的手一停。
“不是,我是想问,往年的祭天仪式是怎么操持的。”为了让众人不怀疑,还加上了一句:“你也知道我才经历了事故,以前的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
江季映说道:“我也不知道,以前祭天都是皇上带着父亲这种大官去的,我们根本没机会去看。”
“听说可庄严了,公主娘娘去过吗?”江舒瑾满眼好奇的问黛纥。
“我也没去过啊,以前都是我爹爹带着娘娘跟大娘娘去的。但一年前大娘娘薨了,就只带娘娘了,我姐姐都没有去过呢。”看来黛纥也没去过。
江舒珧略一沉思,突然拍手,道:“咱们长汲不是整个平疆最繁华富贵的地界儿么,这么繁华的地界儿竟然没人看过祭天。我是这么想着的,今年是我第一次跟祈天仕做这种祈福,不若由今年起,咱们整个与民同乐的场面,可好?”
黛纥见她似乎又有什么好点子,于是点点头:“以前倒是并不知道场景如何,但大凡平民,虽有心向天祷告,都只能去天霖寺或是五常观。若是有能让他们一并参与的祭祀,估计是有好多人参与。”
江舒珧笑着说:“我在一本奇书中见过一件异闻,讲的是一个国泰民安的国家,每年中秋后都会举行国庆,为首的领导都站在都城庄严的城门上,审阅自己国家的士兵,是为他们的国庆之日。其余百姓在外围观望,或有史官记书的,或有画师造像的,都一一并录,便后来查阅。”
“并且在周边城池,也有快报将史官画师的记录临摹印刷,分发给当地百姓。当地百姓虽不在都城,但也能一览都城盛况。还有那些商贾人家的,会趁着这段时日提前准备相应事物,有布艺人家制作当年限定服饰,还有吃食玩乐的限定,供百姓买来纪念。而官中内务衙门,还会限量铸造一种限定金币,出售给百姓。”
其余几人哪儿听过这些,都被江舒珧所说的这个国家奇事所吸引。纷纷放下手里的吃食望着江舒珧,让她继续说下去。
“每年他们的国庆之日,都有好多爱国人士在一种特制的坎读之物上发表文章,诗词歌赋无一不有。届时还有各种民间大赛,歌者舞者们用歌声或舞蹈诠释国家主题,百姓们看了还可以给这些艺人们投票,选出他们心中的第一,拔头筹的还有大奖呢。还有特制的图腾彩绘,百姓用颜料涂于脸部,以示忠君爱国之心。并且市集在那几日也比平时热闹许多,街市晚景均有小贩出摊,家境贫苦的人家可以趁这一段时间赚些养家钱。”
“大姐姐,这本书现在何处,我想看看。”江季暾一脸好学的表情。
“大姐姐我也想看,这些奇风异事我最喜欢了。”江季映也拍手说。
看着弟弟妹妹们一脸好学的样子,江舒珧不禁感叹,孩子们啊,21世纪的快乐,可不是你们这个年代的孩子可以把握的。于是只好打个幌子说自己前些日子在市集上看到的一本杂书,书名早就忘了。
黛纥则是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张口道:
“珧珧,我虽为公主,朝堂之事并不能随意参与。但你不一样,你是爹爹亲封的神恩县主,与祈天仕行事同权。你刚才说的这些,我虽未亲眼所见,但也能想见这个国家怕是十分昌盛无比。女儿不谈国事,这是我姐姐从小的教诲。但享国祚,也应想国事。你待会儿与我一同进宫,将你刚才与我们说的,以及你心中所想,一并上告爹爹,让爹爹做打算吧。”
江舒珧听完黛纥一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这个公主,从第一次见她时以为只是个受宠的13岁少女而已。但是她也许也有自己的些些苦衷,在她的位置她无法逾越刻板的教导。也许她也想为国做事,去带兵,当将军。皇帝给了她身份,也给了她义务,必须要代表皇家颜面,要遵守皇家礼教。可能这些无奈和心酸,怕是都快把她心内的抱负给淹没了吧。
于是江舒珧接过话头,笑着拍她的手。
“你同我一起去吧,这是在为你们老木家做事呢。”
黛纥见她这样,一高兴又多吃了两个茶果。
于是江舒珧将心中计划在众人面前一一道来:
“我是这样想的,既然祭天仪式是为天下祈福,那么天下百姓就都有资格参与。祭祀临近,要赶制金币怕是有些来不及,但可以做一小部分宫中常用器物,并宫中制作观礼和摆摊的票符,提前三日在城内各官署设立部门限时出售。在祭祀那日,百姓凭借票符在所规划的区域参观,但不可大声高呼。仪式完毕后,许三日为同庆日,内务府制作大花灯彻夜点亮,让持有摆摊票符商贩在花灯周围的规定区域摆摊。同庆日结束,每个摆摊的商家可获得一块宫中钦赐的匾额,以作纪念。至于其他的百姓同乐,只要不乱来,都可随他们去。”
“这么说来,还可以赚百姓的钱?”江季暾说道。
“傻子,这怎么能叫赚钱,你想想那些宫中器物和匾额,哪个不是实打实的皇家荣耀。就算是花了点钱,得到的可都是好名声,说不定还要拿着当传家宝呢。”黛纥开解江季暾。
“姐姐,如此的话,摆摊是只要凭借票符就可以么?”江舒瑾弱弱的问了一句。
“当然,不过摆摊的内容也有要求,什么斗鸡斗天牛斗蛐蛐可不能去。”江舒珧斜眼看了一眼正在做梦的江季映,江季映一听登时一脸失落。
江舒珧心里知道江舒瑾这么问的原因是什么,娟夫人虽为相邸贵妾,但一直以来都是勤谨本分之人。除了相邸每月的份例以外,就没了来财之路。江舒瑾以后出嫁,相邸虽然会为她备一份嫁妆,但始终不比嫡女的。这么一想,江舒瑾也许是想趁着摆摊,让娟夫人卖点酒,自己卖点女红事物赚点钱贴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