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见城主这次又要动真格了,得赶快在少城主回来前把救兵搬过来,便偷偷摸摸地准备溜出去。
“小兰,你要去哪儿?”
城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不会要去怡天院吧?”
凌千依平日里劣迹斑斑,目无法纪,凌夜婵曾多次想要教训她,但每次都会被老爷子及时赶来,最后被教训一通的反倒成了自己。
这次她特地多留了个心眼,打定主意要给凌千依一个教训。
于是,当凌千依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朝露轩里,小兰和其他二十多个奴婢在她卧房门前跪了一地,凌青云低着头站在惜音身边瑟瑟发抖。而惜音的脸像抽筋了一眼,不断地给她眼神,示意她快逃!
凌夜婵一直拿着皮鞭在廊檐下踱步,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终于停了下来,眸色微冷,心中怒火压抑到了极点。
只不过令众人出乎意料的是,凌千依竟然毫不畏惧,不仅不逃,反而径直从奴婢们身边穿过去,对盛怒之下的城主不理不睬,转身便走进了卧房。
她不慌不忙地坐了下来,倒了杯茶水,牛饮而尽,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瞧过她们。
凌夜婵有些惊愕,但立刻正了正神色,怒道:“你……”
还未说完,就被满腔怒气的凌千依打断。
“你能不能有点良知啊!叶秋霜的亲娘都被你,哦不,被咱俩逼死了,你就不能就此收手吗?人家一个小姑娘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地,多可怜啊!你非要赶尽杀绝,派一大群刺客截杀一个小女孩,硬要把人往绝路上逼。”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皆是不可思议的神情,没想到她的火气竟比城主还大,还对城主说教了起来!
凌夜婵被她说得头脑发晕,怎么自己的女儿出乎意料的懂事啊,连手中的皮鞭都无处安放了起来。只不过这群刺客也不是自己派出去的啊!
凌千依还没说够,又接着道:“你以为你的计划成功了么,我告诉你,人家还好端端地活着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世事变化无常,这世界最不能惹的就是少年人!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别看她如今弱小无助,你怎能料到她日后会成长到何种地步?”
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还会高瞻远瞩,有此等见解,凌夜婵不仅火气全消,还忍不住热泪盈眶,连手中的皮鞭都扔了。
众人看着城主气势汹汹地来,暴跳如雷地等,却在最后的环节,正反颠倒,乖乖地被自己的女儿说教,还感动地热泪盈眶,一个个顿时目瞪口呆。
凌千依说得口干舌燥,喝了杯水又接着道:“最重要的一点是,你办事那么快干嘛?稍微迟一点,我就能赶上了啊!我完美的生存计划都被你破坏了!”
她的眼神瞥向躲在惜音身边的凌青云。
吓得凌青云攥紧惜音的衣袖,猛地往她身后直缩。
“看来凌青云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你。没错,我今日出府就是为了打乱你的计划,准备救人的!你要是想要兴师问罪,就冲我来吧!”
说到最后,她竟有些委屈,哽咽道:“只不过,就算是身在城主府里,我也一定要出淤泥而不染,做一个善良正直的小白莲,绝不会成为像你这样恶毒的女人!”
恶毒的女人?
凌夜婵反映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自己,她反思了一下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确实可以称之为恶毒。一想起这两个字是出自女儿之口,心中不免感到羞愧。
凌千依把心中的不满全部发泄了出来,心中畅快多了。从前看这本书时,她就看不惯这对母女,现在就算穿成了恶毒女配,她也喜欢不了这个狠毒的母亲。
看着女儿这副委屈的模样,凌夜婵手足无措起来,满脸堆笑道:“谁说我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只是从朝露轩门口经过,娘亲挂念你还有伤在身,就顺道进来看看你罢了。”
凌千依沉默着看了一眼被她扔在地上的皮鞭。
凌夜婵尴尬地笑了笑,信口胡诌道:“我来看你也不能空手来嘛,这是娘亲为你精挑细选的礼物,你可还喜欢?”
在凌千依惊疑的目光中,惜音捡起地上的皮鞭双手奉到她手边。
凌千依指着跪在门外的奴婢们,满脸怀疑地道:“这是来探病?”
凌夜婵急忙辩解道:“娘是怕她们伺候得不用心,想替你管教管教她们。”
惜音也附和道:“少城主如今需要精心养伤,城主也是怕她们怠慢了您。”
惜音步伐稳重地走向门外,对门外的奴婢们说道:“今后你们侍奉少城主要更用心些,都起来吧!”
奴婢们俯首称是,便起身去做活了。
凌千依又道:“可我今日不仅私自出府,还从驯兽堂牵走了一匹魔种马,这你都不罚我?”
凌夜婵犹豫了片刻,依旧笑眯眯地道:“既然是以救人为目的,偶尔也可以破例一次,这次便不罚了。”
凌千依惊讶道:“你不反对我救她?”
惜音解释道:“少城主,您这么说可就冤枉城主了。那群刺客虽然出自城主府,但却并不是城主派出去的,她之所以这么兴师动众地过来也是因为怀疑是你……”
惜音还未说完,便被凌夜婵捂住了嘴。
她轻抚着女儿的头发,柔声道:“我们千依可是善良正直的白莲花,怎会和那群刺客扯上关系,娘亲可是从没怀疑过你啊!”
她们二人根本没有必要骗自己,难道那群刺客真的不是母亲派去的?
凌千依仔细一想,确实也有可能。毕竟原著中只是轻描淡写地提到,叶秋霜从刺客所用刀具推测出他们来自城主府,倒也并未明确地说他们究竟是谁派来的。
凌夜婵忽然正色道:“我以城主之名向你保证,定会查清此事原委,给你一个交待。”
说完,她半跪在她身边,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罐,揭开小罐,一股淡淡地清香流露而出。
罐中是恰似凝脂般的膏药,她用纤细的手指抹下一层药膏,掀开凌千依的衣袖,轻轻地将药膏涂抹在她的伤痕上。她涂抹地十分认真,动作又轻又柔,药膏清凉,立刻便将身上那种火辣辣的感觉压了下去。
凌千依见过怒气冲冲的她,见过神色严厉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眉目如此温柔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