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麦克阿瑟对于杜威的威胁聊胜于无,杜威依然不想给麦克阿瑟任何机会。
“我们在东亚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失败,在欧洲也遭到重创,已经有很多企业家向我抱怨,订单消失,利润滑坡,出口越来越少,竞争越来越激烈,如果我们的政府再不想办法,那么经济危机看上去也不可避免。”杜威不是危言耸听,经济危机已经有了爆发的征兆。
“如果你成为总统的话,你会怎么应对现在的局面?看上去你已经做好了准备——”《纽约时报着名记者莫里·刘易斯很配合,他是杜威的老朋友,去年总统大选中,就多次为杜威摇旗呐喊。
“我确实有一些办法,但是我现在不能说,因为适合我的办法,未必适合现在的白厅——不过我有自信,就算四年后,我依然有办法带领美国走出经济泥潭,就像富兰克林曾经做过的那样。”杜威话里话外将自己和罗斯福并列,表现出巨大的自信。
这其实就是画饼了。
美国选民要是信了杜威这番话,三年后把票投给杜威,将杜威选为美国总统,那么到时候杜威能不能做到,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无论如何杜威都能找到合适的理由。
美国人的有些习惯真的很可怕,有些人作恶一辈子,只要在生命最后时刻向上帝忏悔,那就可以得到上帝的原谅,死后上天堂。
美国政府更可怕,奴隶制和对印第安人的屠杀曾经是美国最大的道德污点,于是美国在废除奴隶制,不再从制度上对幸存印第安人进行屠杀之后,就好像这些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从上到下都心安理得。
美国对待战争的态度同样随意的令人可怕,华人谚语是“国虽大好战必亡”,美国却将战争当成转移国内矛盾的利器,从最早的英国到后来的西班牙,再到德国和日本,以及一段时间内的南部非洲,美国总是需要一个“敌人”,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你有什么话,想对马尼拉的女孩和孩子说吗?”莫里·刘易斯主动给杜威创造发挥空间。
“那是现任总统的工作,我想提醒诸位参议员和众议员的是,美国要成为未来世界的领导者,就要有领导者的高度和心胸,我们当初花费巨大代价从西班牙人手中将菲律宾抢过来,数万美国人为此牺牲,花费数十亿美元,那么现在我们就不能轻易抛弃菲律宾,这不仅是对菲律宾的不负责,更是对全世界的不负责。”杜威上价值,不跟杜鲁门在泥潭里纠缠。
《纽约时报作为杜威的忠实拥趸,转天就将杜威的采访内容全文刊发,美国社会对菲律宾的关注又上一个台阶。
罗斯福意外去世后,在大部分美国人心中,杜威是最适合的美国总统。
至于杜鲁门——
杜鲁门是谁?跟杜威相比,杜鲁门连提鞋都不配。
虽然下一届总统选举虽然要等三年后才举行,现在其实已经有报社认为,杜威已经预定总统宝座,将在下一次总统大选中轻易击败杜鲁门,或者其他任何民主党候选人。
这还真不是吹捧,另一个时空,因为杜威和杜鲁门的选举还闹出了一个大笑话。
笑话是关于常凯申。
另一个时空的1948年,美国第41届总统大选,民主共和双方的候选人分别是杜鲁门和杜威,所有人都坚信杜威会赢得竞选,常凯申也深信不疑。
于是常凯申就拿着杜鲁门援助的钱,赞助杜威跟杜鲁门竞争,一度把杜鲁门逼到绝境。
杜鲁门胜选之后常凯申彻底傻眼,他知道杜鲁门上任之后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于是常凯申在杜鲁门第二个任期开始的当天通电下野。
现在还没到1948年,杜威已经开始为自己造势,对美国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就连人在欧洲的埃森豪威尔,也不免受到这件事的影响。
跟麦克阿瑟一样,埃森豪威尔对白厅也很有兴趣。
不同之处在于埃森豪威尔比较内敛,不像麦克阿瑟那样张扬,到目前为止,埃森豪威尔还没有表现出任何政治倾向。
在美国,军人是不能有政治倾向的,不过这个约束只能对一部分人起作用,对于麦克阿瑟这样的人来说,这个规则形同虚设。
身为欧洲美军总司令,埃森豪威尔并不方便在媒体面前表态。
埃森豪威尔很善于和媒体打交道,每当他有话要说,他的新闻官就会把记者带到埃森豪威尔的办公室,围在他的办公桌旁,埃森豪威尔说,记者们一边听一边做笔记,就像朋友聊天一样,很少召开正规的新闻发布会。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希望你们在写稿子之前,能听听一个老兵的心声——”埃森豪威尔一直都在努力学习如何和新闻媒体打交道,尤其中立媒体。
按说,记者也是不能有立场的,报道必须遵循中立客观的原则。
这其实也是废话,是人就会有感情,记者可以没立场,报社老板却是有立场的,报刊杂志对于民众来说是了解世界的窗口,对于老板来说是生意,所以谁给的钱多,原则上就帮谁。
注意只是原则,具体到记者这里,在写稿子的时候却可以对读者进行适当引导,这就是文字的魅力。
“真正的战场血肉横飞,上一刻可能正在看心上人的来信,下一刻就会被炮弹击中,尸骨无存,连抚恤金都不会有,家人和朋友只能活在无尽的等待和绝望中——”埃森豪威尔表情凝重,眼神悲伤,记者们奋笔疾书,办公室里除了埃森豪威尔低沉的声音,只有刷刷刷的书写声:“——大兵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感情,面对敌人会奋勇作战,夜深人静时也会恐惧悲伤,所以我能理解大兵们在刚刚经历一场血肉横飞的战斗后,对自己的感情进行适当发泄,我们把它称为ptsd,战后创伤应激综合征。”
埃森豪威尔没有对菲律宾美军的暴行进行谴责,而是把菲律宾美军的行为,解释为疾病。
这就很合理了,有病他得治啊,要不然万一等回到美国之后再发作,那到时候受到伤害的可就是美国人了。
跟美国人的潜在危险相比,菲律宾明显不够分量,埃森豪威尔虽然没有明说,态度却很鲜明。
这就对了,美国优先么。
“我相信我们的士兵们,初衷并不是要伤害其他人,他们也有自己的感情需求,这就是正常的战地恋情,我也不认为会有士兵抛弃自己的恋人,不过我们都知道,在这场战争中,有太多人牺牲——”埃森豪威尔无懈可击,消失的父亲是战死,并不是故意玩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