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姜家人对于秦凤西来说毫无任何价值。
在这种年代,女人再能干又能怎么样?
他甚至还给她分析起了程家这门亲事。
“结了程家这门亲,在外人看来姜家都算是姜家三代积了德。程家算是高门大户,往来的亲朋无白丁,谈笑皆鸿儒。你姐姐将来就算是嫁进去,还有很多需要学习融入,她到时候在程家自己都举步维艰,可能对姜家就更分身不暇,难以照顾。最多年节气用心准备些节礼。
所以,也就是这门亲事有些说头,未必对姜家有实质性的帮助,这点你也得明白。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你姐姐在程家会遭受白眼,只要程老尚在,你姐姐少夫人的地位还是稳固的。”
见姜婀认真听,也不闹,他继续道:“这门亲事与姜家并没有太大帮助,可是对程家却没有半点损害。程老坚守诺言,履行承诺,这件事被圣上知晓了,朝上点名说程老‘金石不渝,允执其中,良臣也。’圣上更加看重程老的人品,他又是泾阳公主的公爹,只差契机,程老入阁拜相已是不远。”
听秦凤西这一席话,姜婀才深深的体会倒,他们真的太浅薄了,格局真的还太小了。
她有点担心姜妩的这门亲事的性质了,如果程老只是为了得到圣上的青睐和看重而允诺,那么姐姐嫁到程家是否还会幸福?
看姜婀蹙眉深思的样子,秦凤西又笑道:“不说你是排行老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姐姐,操不完的心。程老的人品你还是可以放心,且从今天程大公子的态度看,你也不必担心你姐姐。程家大公子对你姐姐倒是挺上心。相信他将来能庇护你姐姐的,这点你倒是不必操心。”
不知怎么的,虽然与秦凤西几次接触都觉得不怎么愉快,但她却莫名的相信他的话,对这件事放心了。
她居然相信他一点也不怀疑,他也是一愣。
虽是如此,姜婀心里还是有点低落。
虽然他说的都对,她还想为姜家再努力一番。至少不会让姜妩将来孤立无援。
见秦凤西要走,她知道,这一走,可能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所以有点急切的道“将军的五堂姐,飞将军不也是女人吗?”
秦凤西却停住脚步,久久的看着姜婀,看得姜婀心里有点发毛,他淡淡的道:“她四岁习武,七岁开始习兵法,八岁上马,十二岁上阵杀敌,手沾鲜血,十五岁领兵,十八岁掌兵,二十二岁战死沙场。一生未嫁,无儿无女,英年早逝,你也想这样吗?”
最后这句是质问的口气。
一直都好脾气说什么都淡笑的秦凤西竟有淡淡的薄怒。
他生气了?
他认为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是男人的事。他一直不明白,秦家那么多儿郎,为什么当初二伯要让五姐也脱红装,着战袍。最后落得一个惨烈下场,他一直不能原谅二伯,觉得他太固执了。
当初二房所出的三堂兄秦凤高战死,四堂兄掌兵,后五堂姐也战死,只剩四堂兄秦凤南镇守并州的时候。他那时候还小,为五堂姐哭过。因为他一母同胞的六哥不习武,只喜欢寄情于诗词作画上。其余兄长们都大他好些年岁,大堂兄早就在朝堂上为圣上办差。二堂姐远嫁雍州的时候他还是个奶娃娃。三堂兄四堂兄早年就与二伯镇守并州。甚至于像大哥三哥的儿子们都比他大。那时候只有五堂姐偶尔回秦家,和他一起习武,教了他很多东西。
所以,他对五堂姐秦凤飞的感情比其他几兄妹都深。。
姜婀摇头,不想英年早逝。
但她还是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倔强的咬着唇,不低头。
秦凤飞当初十七八岁的时候,由老祖宗安排着回了京畿一些时日,那时候本来准备给她谈婚论嫁。都说好了人家,只等双方看人。但边关传来的急报,敌军侵袭。她什么都不顾收拾行李就要走,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三堂兄的儿子。那个大他三岁,当时也才十一岁的侄儿一起上了边关。
秦家的孩子十多岁就要背负不一样的人生。别的孩子还在吃喝玩乐,跑马溜狗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上战场杀敌。在他十八岁来冀州城之前,他在边关待了三年,还在一个组织里待了三年。也就是说,他十二岁后的人生就和京城中其他富贵子弟有不一样的经历了。
这也是为何秦家人为何能在朝中屹立几代不倒的原因。
五堂姐走的时候,她说了两个词:“责任和传承。”
有的事,终究需要人去做。
看着姜婀执拗的神情,他总是想到当初五堂姐毅然决然转身上马绝尘而去的背影,那么坚定。他很想问一下她,如此的义无反顾为家国,却从不曾为自己考虑过,可有后悔,但她那一走就是永别。
他轻叹了口气说:“走吧,如你所愿”
然后他带着惊雷和鸣风走在前面,从此身后也多了姜婀这条小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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