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格确实是原子打印机走进千家万户最主要的障碍，但这已经是高菱公司经过多次优化制定出生产标准后的商品，前期的投入需要回报，做生意不是做慈善，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过去六十吨一百吨以上的原子打印机价格动辄就要几千万，如今打印机体积缩小了，价格也降了下来，但依然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群众的热情仿佛被冷水给浇熄灭了，高超也只好笑着以安慰的口吻道：“大家不要担心，高菱精工会在生产过程中不断降低成本，以期它的价格更加亲民。”

“高超先生，”那位女记者又站起来说话：“你刚才演讲的时候也提过，如今的现状是百分之九十的人类都生活在贫困线以下，他们仅仅能满足生活供应、单调的食物、狭窄的住房、还有充斥着碎片信息的虚拟互联网，除此之外一无所有。偏偏是这些人需要打印机来解决自己的工作和经济来源，偏偏他们又都买不起，高超先生，这个问题你能够解决吗？”

高超恳切地点点头说道：“这确实是眼下的最大难题，但不必担忧，高菱银行将来制定贷款服务，为因经济原因买不起打印机的群众创造条件。”

“请问贷款服务什么时候开始呢？”

“预计下半年就可以开放贷款，这是为所有人创造经济条件的机会。”

……

华莱士躺坐在被水包围的房间沙发上，指着眼前屏幕上新品发布会问道：“他以为他是谁？救世主？他可以改变世界？”

他的身后站着两个冷若冰霜的女助理，看起来像以前的复制人助理露芙，她们表情严肃地说道：“华莱士先生，你才是造物主，你才是救世主。”

华莱士无视了助理所说的话，自言自语地说道：“确实是个奇妙的创意，但他自视过高，也过高地估计了低质量人类的创造力，低估了人工智能的能量，人类的生产力远远低于人工智能的工业集群。原子打印机最多也不过是一个好产品而已，远远谈不上划时代意义。”

……

华讯公司总部的办公楼走廊里，文娱部的令狐经理走路带风急匆匆地朝董事长办公室走去，他站在门口平复心情，才敲了敲门。

“请进。”

令狐经理走进来，对办公室一角坐在白色桌子前的秦鸿雯说道：“董事长，刚刚的新闻里的新品发布会你看了吗？”

“你说的是高菱公司的发布会？那个高超的原子打印机产品，还没来得及看，怎么了？”

“他在破坏我们的计划，我们必须做出反应和警告！”

“没这么严重，”秦鸿雯十指紧扣双手放在桌子上说：“他的家庭型原子打印机并不会对人类精神拯救计划产生威胁，我反倒认为这个商品可以把多数百姓从救济补贴和生活的泥潭中拯救出来，对我们的人类精神拯救计划产生积极的作用。”

“可是，董事长，我们当初出台这个计划的目的是什么？是让人们走出现有生活的舒适区，让他们进入太空生活和工作，为我们的工业集群提供保障。你听到他在发布会上说的话了吗，他会把我们的潜在员工变成他的潜在客户和合作伙伴，他在跟我们争夺这些低质量人类！”

秦鸿雯细细思索了一阵，才轻轻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说道：“仅凭一项新技术或者新产品，他不可能拥抱所有人类。这样一台机器价格二十万，穷人不可能买得起，而稍微有些钱的中产阶级，他们会买下他的产品，但一定不会成为他的合作伙伴。因为这些人都有工作，谁会因为一项浮动的收入而放弃本职工作？”

令狐经理沉默地点了点头，道理虽说是这样，但谁知道事情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新一代家用原子打印机销量确实好，但也仅仅是相对于以前的重型原子打印机，购买它们的是城市中的中产阶级，他们不只是拥有财力，还富于浪漫气息，喜欢设计一些小创意来取悦自己的恋人。

高超坐在办公室里看了高菱精工第一季度的财务销售报表，总共出售了三十万台，购买者全部都是中产阶级，他们中间只有七万人和高菱精工签订了合同，又只有三万人在高菱精工的物联网上接单，打印一些精密仪器小产品。有九千多人自己设计制造产品，已经发在了高菱物联网上等待购买，最开始是一些雕塑和漫画手办。

高超对这张单子很不满意，距离他设想的革命性改变差的很远，他把比斯法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问他能不能出一些价格低廉的产品。

“还降价？二十万已经够便宜了！我们总要养活员工和维持公司运作，之前的科研经费也是极大的投入，降价是不可能的。”

高超耐心地对比斯法说：“我的意思是说，能不能把当前的打印机下降一下规格，比如说打印速度慢一些，精确度差一些，弄出比较便宜的亲民版型号，价格下降至十五万，应该会有更多人接受。”

“我觉得这也没必要。”

“为什么？”

“根据我们的研究进度，打印机的更新换代速度会很快，明年你就会再次开启新品发布会，到时候出现的是比现在的产品打印速度更快，精确度更高的产品。上一代产品的技术优势跌落，价格就能够降下来。”

这种思路跟手机更新换代差不多嘛，话说这是自己淘汰自己，将永远走在时代的最前列。

但原子打印机与手机又完全不同，手机是完全的消费品，但打印机却是生产资料，更是创造财富的密码。

高超决定提前开启贷款业务，提前让那些有志改变生活的普通人先拥有一台机器，然后再慢慢偿还贷款。

但根据销售部门的回馈，愿意贷款买机器的人很少。一个月的销售额算下来，贷款购机只占总销售额的五分之一。

遇到这种情况高超能够理解，毕竟他以前也穷过，知道穷人的各种担忧和不得已，但他相信原子打印机的前景和未来发展方向，只是这种方向需要时间的检验，总之让子弹先飞一会儿吧。

在第二年的新品发布会上，高超推出原子打印机家用型的第二代GK1.2，同时推出的还有实验室型号和工厂型号。这次推出的家用型号有两种，一种仍然是柜机，拥有每秒排列三亿颗原子化学键的生产能力，排列精确度提高到了99.3%，重量大概在两百千克，价格依然在二十一万。

另一种是可以放在桌面的台式机，每秒只有排列一点一亿原子共键的能力，精确度也只有99.0%，但它的价格下降到了十六万，重量也相对轻了许多。

作为原子打印机老型号GK1.1，第一代家用原子打印机价格也降到了十五万。

原子打印机的销量在逐步上涨，但显然还停留在奢侈商品的阶段，远没有达到成为工业供给链的要求，整个行业内和各路媒体对它能否改变工业依然不看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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