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之才对大统领的建议表示心领了。
他们家规有言,“族业之产,永勿分割,家中财产,以长幼次第,经营生意,管理账余……生意房产永不许瓜分也……家道之败,败于分产之由。”
李自成又提到累进税率,如果不分家,缴的太多。
柳老汉支支吾吾随便应付了两句。他可不认为“流寇”能一直猖狂下去。
两人再聊一会儿,赋税已经算好了。柳家商税今年前三个季度加起来共应缴银一千八百多两;田赋两百多石。
李自成收钱粮走人。
柳老汉心里那个苦啊那个狠啊,免不了骂骂咧咧一顿。他听说沁水县已经萎了,指望不上,随即派人赶往五十里外的阳城县“诉苦”。
……
第二天,李自成再进沁水城,欲拜访知县。
杨老汉当然闭门不见。
原本历史线,明年农民军进入上党,四处攻掠。知县杨任斯慌张中欲出城潜逃,不幸落入“贼”手。随身金银细软被搜刮一空。
杨老汉连回家路费都没得了,还是张道濬帮衬了五十两。他的继任者同样命运,同样也是张道濬帮衬路费。
后话暂且撂开。
杨任斯五十多岁了,好不容易属个实缺,再加上短毛贼并没祸害乡里,也没为难他,所以老汉暂时还不想潜逃。装死就行了。
杨任斯和翼城县令李土淳同列“潮州后八贤”之一,也不知道凭啥。大概是因为他之前在老家绿波书院教了不少学生吧。
知县没见到,李自成只跟县丞座谈一番,出城而去。
县丞急慌慌跑到后院汇报,“明府,短毛要在城里设税务局……”
他们商量对策不提,李自成带着谷可成的三队骑兵已经赶到了端氏镇。
端氏镇前后,沁水沿线众多村子,很多规模都有镇大,财主们个个家资丰厚,“非数十万不称富”。
是革命军打土豪的好地方。
李自成先礼后兵,下了几十份请帖。
十月初六,除了贾富贵、王重新外,只有寥寥五人应招而来。
李自成依然热情道:“承蒙各位朋友看得起,咱先吃饭!”
这顿饭吃得众人心里七上八下,满桌子菜都没动几口。
随后盘子撤下,茶水端上。
李自成还没开始谈正事,先收到两封信。
一封来自管辖沁水、阳城的泽州知州的师爷;另一封来自宁山卫指挥使。
写的内容都差不多,大意是别把事情闹大,不然就洗干净脖子等死。
“人渣!拿了钱还死鸭子嘴硬!”
李自成看过之后扔在一边。
他拍了两下桌子,“我发出去二十八份请帖,二十八份呐!
那二十三位财主不拿我当人物,不给面子。是啊,在大户人家眼里,我区区一个流贼能有什么面子?他们大概以为革命军很快就玩完了。”
李自成看着王重新,笑问,“焕宇兄,是不是这样?”
老王尴尬一笑,“呵呵,总有小人不识抬举。”
其实他自己也跑了几趟衙门。
贾富贵一样首鼠两端,近来四处拜神。
这还是跟大统领深谈过的,多少得了些好处的,其他人压根不尿革命军。
上次因为进入上党的农民军人数少,官军又来的快,绝大部分财主士绅没遭多少难。他们仍然抱有侥幸心理。
大统领不得不敲打一句:“一个人上了船,又不肯抓紧船帮,我看他迟早会掉下水淹死。”
“……”王重新、贾富贵局促不安。
李自成也不想深究,转口说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诸位看得起在下,总不好让你们破了财又背了通贼名声,却任由旁人逍遥自在。”
贾富贵担心道:“大统领,若是出动大军前来镇压,恐怕官府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李自成起身,背着手在地上绕了一圈。
“前几日,陕西已经有两部农民军陆续过黄河进入山西,宁武总兵孙显祖正在河津围剿。你们且看吧,现在‘流寇’只有一万多人,可是过完年就是十万,二十万。
财东们,纵情恣意的好日子没几天了。等祸乱一起,玉石俱焚。
窦庄有城有炮,这也只是他一家。旁的呢?人能跑,家财也能全拉走?往哪走?
你们别看革命军收的税高,仔细想一想,绝对物超所值。
尽管你们理解成了勒索敲诈,或者是保护费。我只想说,赋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革命军的大本营就在历山,我就扎根不走了!你看官军能不能剿灭我。谁能奈我何?
可笑那帮见识短浅之辈,九牛一毛的税都不愿交。等大难临头,家破人亡悔之晚矣!”
李自成一一看着几人,“三天时间!沁河两岸凡是不愿交税的,老子不管他是尚书还是侍郎,统统抄家!鸡犬不留!”
“……”
贾富贵等七人倒吸七口凉气,短毛终于要下毒手了?
干得漂亮!不然我们岂不是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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