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说道:“希平兄,劳烦你追上去言语一声,赵某不会迁怒。卫老汉要作死随他,别连累妻儿媳孙。还有,衣服钱五两,让他赔来。”
尚宁一愣了片刻,然后赶紧去追卫家兄弟。
李自成转头看向县衙,目光一到,门口呼啦跪倒半片。
铜皮铁骨,这不是神人?
还有半片自恃风骨,但已双腿打颤。
众人心说,这他娘的幸好没抵抗,这他娘的短毛要是攻城谁能挡的住?
他们又惊忧会被卫思洛牵累,若此短毛贼一怒而屠城……
一个胖子慌慌张张膝行上前,磕头道:“草民恭迎大帅入城!”
李自成虚抬手,“起来吧!”
胖财主哪敢,抱拳道:“草民贾富贵,非是沁水人,上辈因经商到此,暂住县下端氏镇。草民情愿捐资报效天兵。”
李自成扶起贾胖子,安慰一句,“经商好啊。无农不稳,无商不富。贾财东有见识。”
“这……还行……”贾富贵汗如雨下,心说自己多嘴个啥?短毛老爷还没屠城呢,太急于脱罪,这回怕是要大出血了。
李自成迈步走入县衙,士绅们噤若寒蝉。
知县是不会出来见贼的,县丞顶包。
老爷还没开口,堂下赵完璧回过神了,他胆气顿升,指着短毛贼大骂起来。
“……屋里哇啦……要杀要剐,爷皱一下眉头枉为人子!”
李自成翘起大拇指,“有骨气!”
之前在信中写明,若县里主动开门,秋毫无犯,革命军分批次入城休整,公平买卖;
若不得已攻城,事后会逮民愤极大的土豪劣绅问斩;
余者根据个人操守,需分别“乐捐”八成、五成、三成不等家财。
李自成转头瞅了一圈,又看向县丞,“革命军有言在先,进城后一人不杀,一文不取。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士绅们长吁一口气,贾富贵更是激动的晕了过去。
可惜没人过去关怀他。
大事已定。
县里主动奉上三头猪,六套珐华器,二十匹潞绸,三十头羊,五十石粮、一百两银子,慰问“天兵”。
李自成笑纳。
沁水县算交通要道,东西出入上党往来者众,加上矿产纺织业繁荣,商业挺红火。
可惜有言在先,不好收商税。
不多时,尚宁一回报,果然卫思洛被拖回家后寻死觅活,闹的不可开交。那老汉还非要逼老婆儿媳上吊“殉节”。
然后被他哥甩了两巴掌才制住。
卫思濂一来担心髡贼秋后算账,二来怕弟弟再闹腾出祸事,便把他全家打发去乡下躲避了。
李自成也不以为意。说起来还要多谢卫老汉,若没他举刀乱砍,怎能显露“神迹”?可惜尚宁一忘了提五两银子的衣服费,便宜那老汉了。
晌午时,革命军士卒每人得了二两银票,分批入城潇洒。
银票就是纸钞,有五厘、一分等七八种面额。
用银子做单位比较合适。因为铜钱版别太多,同样一个铜板,价值不一。有的能当两文花,有的只值三分之一,难换算。而且银钱比价又常常变动,麻烦。
军票双面印刷,没有图案,上面除了标明面额的数字外,空白处全是革命军纲领、军纪一类的内容。
多数小兵舍不得花钱,想攒起来寄回家;也有放开吃喝瞟的——赌严禁,造反不容易,谁知道还能活几天?
县衙门口设了收兑处,各家商户拿着革命票来换现银即可。
老百姓见“流贼”并不骚扰地方,妇人们也就把锅底涂过的脸重新洗干净了,照常生活。
做买卖的更是笑开了花,革命军需求旺盛,生意兴隆。那就顺便涨涨价。搞得那些小民们看的眼红,甚至家里只有两颗鸡蛋的也要拿出来卖钱。
还有胆大的跑去跟街上乱逛的“流贼”攀谈,更有来县衙围观“短毛老爷”的。
李自成也没架子,坐在门槛上跟他们拉拉家常,三言两语就混熟了。
然后一个后生跪倒叩首,“草民冤啊!望青天大老爷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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