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尉迟怀一边松快着酸痛的手腕,一边道:“只是东家,方才我听见隔壁那桌人好像也是京城的皇商,他们显然也是打西域马种主意的。我听着他们的措辞,似乎......不像是什么良善之辈。东家若是有意,不如早日提防为好。”
白仁敏听了,微微笑着道:“自然是要提防着的,仁敏还要感谢怀兄弟提醒了我。——得亏着是你的耳力好,我本都未曾注意到那桌子人。他们也是京中的皇商林氏,先前做的是南边儿的海产生意。宫里传了话来之后,也是他家的公子最早放出话来,说是自家有意于此。”
尉迟怀对着大堂的方向嗤笑了一声,道:“怀方才还听见了他们诋毁东家的话呢,瞧那大话说的,凭他们也配?——还说什么到时候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东家,您先前可知晓他们林家也出发了么?”
他的这番话却给白仁敏提了个醒儿,只见白仁敏摇了摇头,冷笑道:“先前说自己有意的时候那般大张旗鼓,如今却是悄悄儿地出了门,我倒不知晓他们有这等城府跟野心。只是我不知晓他们有何等计划、去西戎之后要走什么路线。如今想来,若是想办成事儿,必得抢在他们前头去面见了各部落的首领,我们才有可能占得先机。”
尉迟怀也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接着却又脸色一变,道:“哎呀,东家既然认出了他们,那想必他们也早瞧见了东家罢?”
白仁敏微微一笑,摇着头道:“应该还没有。方才大堂里人多口杂,我也只是掩了面、稍微侧过头去瞧了一眼。而且这次我出来带着的仆从和护卫可不是白家商号经常在外头露脸的面孔,他们应该还没有注意到咱们。”
尉迟怀道:“那便好,不过也要小心避着,免得教他们认出来。若东家想占得先机,必得先他们一步到达西戎才行。如今那林家在明,咱们在暗,咱们正是处在个有利的好时机呢。”
白仁敏闻言,点头道:“不过好在现在咱们与他们同在一个客栈中,若是他们有何动向也可随时掌握。咱们明日就要启程去凉州城中了,到时候也得提防着些与林家错开了走,最好是在他们前头。”
白仁敏心中念着先前父亲的嘱咐,又因着是自己第一次独自带领商队出来,所以此次出来对旁人都存了几分提防——此刻也不例外,他虽信了尉迟怀先前的话,但却也并不想将自己的计划对他和盘托出,只是顺着他的话讲讲罢了,心中自有别的考量。
白仁敏心下有些隐隐的后怕,自己的那些小动作本就是为了避人耳目,怎的这么轻易就教尉迟怀这个旁观之人给瞧了出来?若别的商号有心......
白仁敏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只盼着自己的动作能再快些,只要快过旁人,便不怕被瞧出目的来。毕竟这做生意,不就是要先机制胜么?
现如今他可经不起一点儿风吹草动了。
尉迟怀听了白仁敏的话,眼珠转了转,像是灵机一动,道:“怀倒是有个法子,但有些不地道罢了,不知东家......”
白仁敏的嘴角微微翘了翘,“你且说来听听。”
“东家如今无非是想在林家出发去凉州城之前便先他们一步动身,那只要派个人去盯梢着便是了。”
白仁敏的眉毛挑了一下,他望向尉迟怀,迟疑道:“这......”
尉迟怀又露出了他先前那副狡黠的笑容,“若是东家愿意,怀愿主动请缨。另外,我还能想些法子听听他们的墙角,仔细留意他们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尉迟怀还没说完,白仁敏便赶忙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他左右瞧了瞧,然后拉着尉迟怀往马厩的深处走了些,道:“你后头说的那些倒是不必了,都不是君子所为。只是若说盯着他们的动向,你要如何做?——这可能整夜都睡不好的。”
尉迟怀摇了摇头,道:“这个倒是无妨,我钻营旁门左道惯了的人,无须东家费心。只要您一声令下,再为我准备几壶好酒,就是让我不阖眼盯着那林氏坐到天明,明日一早怀也一样能精神百倍。”
白仁敏听了,轻笑道:“怀兄弟倒真是嗜酒如命的性子。”
接着,只见白仁敏正色道:“你我皆是豪爽之人,那仁敏便也不拐弯抹角了:今夜就劳烦怀兄弟替我盯着,一旦他们有何动静,你速来我厢房报予我便是。仁敏等下自当去掌柜出寻了好酒,待咱们到了凉州自有赏银予你。只一点:切莫做那听人墙角之行。”
尉迟怀忙不迭地点着头,道:“这个好说,怀自当依照东家吩咐。”
白仁敏轻叹了一声,“只是今晚又要辛苦怀兄弟了。连日来赶路唯有你这个掌眼师傅是随我们一道骑马的,明日赶路你便坐着马车稍歇歇罢。”
尉迟怀点头应下,口中直道东家关怀。
白仁敏瞧了眼月色,道:“咱们出来的时间也不少了,若是再不回去,当心他们来寻。给他们瞧见咱们二人这样还得了?来,你虚架着我便是,回去就同他们讲我的酒已醒了——”
说着,二人便像是出来时一样、由尉迟怀搀扶着白仁敏回到了客栈的大堂之内。
为了掩人耳目,二人未在大堂做停留,而是径直由尉迟怀将白仁敏送回了楼上的上房中去,然后他再自个儿下来与阿米塔娜和其他三位师傅一道将饭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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