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娘一路领着周窈棠回到了她所居住的倚翠小榭,推门进去,只见溯溪已在其中候着了。
周窈棠心中有些疑惑,但先前听了点李盏所言,倒也猜到了许是有什么事要交待自己去做,至于旁的,却还是不甚了解。
溯溪见了她,躬身行礼道:“周姑娘,在下奉殿下之命特意在此恭候,只因今夜有许多要紧的事儿需交托给您,还望您能认真记下萱娘同我接下来所讲的话。”
周窈棠颔首,示意他们二人可以开始了。
溯溪撑开了手中的折扇,将之前他与赫连桓分析好的李盏要收了周窈棠的意图,以及如何将计就计的计划全部和盘托出。
“......如此一来,姑娘便有了双重的身份:一重是作为大内监司总管的干女儿,一重有咱们殿下给您托着底儿。如今李盏不知晓您真实的计划,所以您大可借着这股力,放心大胆地进宫去施展拳脚了。这于您、于王府都更为稳妥安全些。”
见周窈棠沉思不语,萱娘试探着她的脸色说道:“周小姐不必担忧。您还不知晓罢,殿下适才还一直夸您,说您今晚一应礼仪规矩都做得极好,教人一点儿也瞧不出从前的影子。就连这描眉抹面,若不是与您朝夕相处了这些时日,差点连同奴婢也骗了去呢。”
听闻萱娘说了赫连桓也夸赞自己的话,周窈棠的面色缓和了些,但还是蹙着眉,有些担忧道:“可若我此去,万一......”
未待周窈棠讲完,溯溪像是早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儒雅一笑,修长纤细的手指挥着折扇,道:“姑娘是怕伪装不好,露了怯去?也是,以周姑娘的年岁,寻常的姐儿家都还承欢在父母膝下,天真烂漫着呢。怎能如同姑娘这般,娇蕊还未长成便要去经受外头的九重烈日、风吹雨打了?”
溯溪话音刚落,周窈棠的心中已被激起了一股无明业火,她念起母亲临死前对着自个儿说话的模样,还有满府人惨遭毒手的惨状,一股恨意逼切,如红莲华。
溯溪瞧见周窈棠眼中涌起的汹汹怒意,便知晓自己这把柴添得不多不少,正好够燃着。
“若有冒犯,还请姑娘见谅。溯溪这般大逆不道之言,只为点醒姑娘,切莫忘了您想要进宫去的初衷。如今箭在弦上,已由不得姑娘过多犹豫了。”
周窈棠舒了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
溯溪继续交待道:“姑娘在府中学习了这么些时日,规矩礼仪、察言观色的本领已然精通好在诗词歌赋方面本身就会些,以您的天赋日后在宫中寻个人稍加提点着,更精进些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加之您自己关于膳食和药理的知识,为自己谋划、关键时刻保命更是如虎添翼。”
“只是......在下不才,这段时日既已教导了小姐些隐藏自己心绪的法子,怎的适才吾一试,竟发现您还是未能很好地掌控自个儿的情绪,教人一眼便能从眼神里瞧出了您的心思。”
周窈棠有些懊悔道,“这不怪先生,是棠儿自个儿悟性太差......”
溯溪听了,只是叹了一口气,摇着手中的折扇道:“这本也不是一两日便能学会的,是在下太心急了。也罢,如今总归是来不及了,姑娘只要记着在下讲过的话,且边学边历练着也好。至于旁的,在下也帮不了您什么了,且盼姑娘只身一人在那寂寥阴暗的深宫里,也能时刻保持清醒与冷静,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这时,刚才出去的萱娘从外头进来了,并告诉二人,殿下唤了溯溪出去。
溯溪刚出了门,萱娘便到了周窈棠面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册,递给了周窈棠道:“周小姐,这本册子是殿下为您寻的新身帖,一应都是按照先前您同殿下所商定的细节做的。您且先瞧瞧,熟悉熟悉身份罢。”
周窈棠将代表了自己新身份的身帖接过翻开来,只见里面姓氏一栏确实是按照之前自己的要求,为了取“窈”同音,写上了“姚”而名字那一栏,则是取了她本名中的海棠之意,是为“解语”。户籍那一栏已不再是先前的良籍了,新的身帖上面赫然写着的,正是奴籍。
周窈棠心中暗自苦笑一声,自己从此再也不是周府的堂堂小姐周窈棠,而是摇身一变,成为了廉亲王府里卑贱的侍婢姚解语了。
未待周窈棠感叹完自己的命运,便听溯溪在门外通报了一声,说是宴席刚结束,殿下片刻之后便至,有些私密之言嘱咐周姑娘。萱娘听了马上心领神会,朝周窈棠行了个礼,十分识大体地退了出去,
周窈棠的心中同时升起两股情绪,一丝雀跃和几分苦涩。
雀跃的是,自己终于可以得偿所愿,去施展自己的复仇之计了而另一方面,苦涩的是,马上就要同赫连桓分别了,这也是她始终不愿去面对的事。
不一会儿,周窈棠便听见自己居住的倚翠小榭门前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那人轻轻将门叩了两下,随即便听见了赫连桓那温润而和煦的音色。
“解语姑娘,我......本王可否进去说话?”
因着刚刚才知晓今夜便是与赫连桓的离别之夜,这之后便要独自一人离开江州到京城去了,周窈棠的心脏一直扑通扑通地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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