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一章 兔起凫举(一) 求推荐~(1 / 1)羽撷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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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豹在周府督着衙役们处理完救火、清理勘察现场、安抚左邻右舍等事宜,才来得及回到衙门里头处理公务。

他前前后后忙了两个通宵,七月十八一早儿,又接到下头的盐郡郡守传来的消息,这才得知就在周府大火的当晚,盐郡也出了事:海安道游骑将军孙氏在甜水胡同里自缢身亡了。

先前是他那娘子吴氏七月十六一早私下里找张郡守报的案,说自己的夫君一夜未归,定是在烟花柳巷里头风流快活如此有违礼义廉耻的行径,吴氏便悄悄拜托了张郡守,说是希望衙门去拿人,给他长长教训。结果等衙役们寻到时,孙将军的身子早就凉透了,张郡守赶忙叫了吴氏来认领尸身。

而孙氏的遗孀吴氏愣是打死也不相信,事情怎么闹成了这样?孤儿寡母哦不,他们还没有孩子,孙氏家里头只有他的老娘和娘子。现在俩个寡妇一夜之间突然没了依靠,哭天抢地的,已在盐郡的郡衙里头闹了好几日。

吴氏一口咬定这里头定有可疑,起初,张郡守也觉得在甜水胡同自缢的举动确实十分草率,不像是他这个游骑将军平日所为。

但是不管张郡守如何询问,吴娘子都支支吾吾地,像是遮掩着什么。后来被衙役提审了一遍又一遍,她才松口吐露出了个惊天的丑事来

吴娘子的身子原就不好,而孙将军又一直想要个一男半女的。于是他竟背着妻子在那甜水儿胡同里头养了个烟柳娇娘,想着若是能替他生下个儿子,便接回家去做个妾室。

就在案发前的几天,孙将军才告诉吴氏这件事,只说那外室快要临盆了,教她准备纳妾礼。

吴氏当时虽没说什么,只是应下了,后头却越想越气不过,就在案发前一天,趁着孙将军上衙时跑到甜水巷里将那外室大骂了一番,结果孙将军当晚就未回家去。

吴氏以为自己的夫君听了那狐媚子告状,为了她同自己置气呢。吴氏心道,还未过门便敢给自己气受,将来生了孩子进了门还了得?于是便一心想着要打压打压她的气焰。

一气之下,吴氏决定第二日去衙门报个案,让衙役去拿人,也好给这对狗男女个教训。哪成想,如今等来的却是夫君的尸首。

听了吴氏所言,张郡守便派盐郡的仵作验了又验,他自己也带着衙役去现场勘查了好几次,却并未发现孙将军的死因有任何可疑之处。

遗留在现场的遗书中所言也是合情合理,笔迹对得上,于是便早就断定了孙将军确实是自缢身亡的。至于那外室,应该是怕得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吴娘子死活不信,嚷着要瞧瞧那封遗书。但是这里头涉及盐郡秘事,不便教她知晓,张郡守只得每日教人打发她走。

张郡守本想将这事儿压下去,毕竟牵扯了他们盐郡的公务,如今圣上派来的督司又在江州,总不好自投罗网吧?

他一心想等着风声过了再做处理,哪知如今那吴氏和孙将军的老娘日日来衙门闹事,张郡守实在是招架不住,便将整个案情的来龙去脉和那封遗书等一应物证,一股脑儿地全都报予了崔刺史这边。

嘴上说是请教刺史大人拿主意,实则是将这个烫手山芋推给了崔豹。

崔豹将整个案子的卷宗迅速浏览了一遍,这才知道,原来那孙氏在遗书中将自己这些年来作为海安道盐场的游骑将军,利用身份和职务之便贪腐盐课的罪行一五一十地交待了个清楚。

孙氏在遗书里头详细地列举了他挪用海安道中盐课的方法和数额足足有五十万两之多!而至于自己这些年来昧到的税银,早被他又是狎妓、又是赌钱的,给全部输掉了。

而在遗书的最后,他又写了段声泪俱下的自白,说此事与旁人无由,都是自个儿管不住贪念,才想了这私自克扣进出税盐的石量和控制转运的法子。

如今朝廷派了内监司的督公来查,他深知自己犯下了弥天大罪,实在是害怕东窗事发,连累了家人,这才在甜水儿巷里头自行了断,只盼着官府莫为难他的老娘。

崔豹看着这自白书皱了皱眉,这事儿十分棘手,又有种说不上来得怪异。

那案卷的封皮儿还没焐热,崔豹正头疼着如何处理时,衙役在门口通传说,李督公到了。

崔豹这会子早焦头烂额了,冷不丁听了通传,他心底咯噔一声,却还是毕恭毕敬地起身迎了上去。

“下官叩见李督公,不知今日来找下官何事?近日衙门事忙,若有招待不周、怠慢之处,还望李督公多多包涵。”

说着,崔豹挥手令小厮上前看茶。

李盏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来,眯着眼捻着手中的拂尘,摆摆手道:“不必了,叫他们都下去。”

待左右都走出了厅堂,李盏自己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对着崔豹皮笑肉不笑道:“崔大人真是驭下有方啊,不愧是皇上钦点的贤才。怪我李盏有眼无珠,竟不知晓江州这般人杰地灵、人才辈出,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还同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

崔豹一个惶恐,以为李盏指的是周府起火的事,于是秉着大事化小事化了的心态,当即躬身赔着不是道:“李督公息怒,中元节是出了点子意外。只是这等小事,怎好惊扰大人?下官想着,权且教下头的人处理了便是。再不济这儿也是州府衙门,岂可连芝麻大点的小事儿也要劳动执掌内廷的督公大人您呢?”

李盏神情一转,面色瞬间变得冷峻而严厉,只听他厉声叱道:“芝麻大的小事儿?崔刺史,你好大的胆子!作为一个盐课大州的刺史,竟纵着州下郡县的官员贪污盐课!欺瞒朝廷不说,下头的官员将手伸的那般长你都未曾发觉,如今还一心想着蒙蔽本公?”

崔豹闻言吓了一跳,这海安道游骑将军的事儿,自己才接到盐郡郡守的公文,还在被这事儿震撼着,他怎么竟已先自己一步知晓了?

崔豹转念一想,如此看来,李盏此番奉旨前来调查只是个幌子,皇上必然已经对江州的情况了如指掌了。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大大方方将整件事摊开来,大张旗鼓地查办毕竟这事儿,自己确实不知道。

崔豹此刻只得行礼请罪,口中自责道:“下官不知李督公指的是盐郡的事。督公明鉴,崔某也是刚刚才知晓这消息,同您一样震惊和愤怒。下官实在有罪,不成想不知小小一个游骑将军,竟能绕过这么多的关隘,蒙蔽这么多双眼睛。下官实在惭愧,有负皇恩......”

“哼,你是有负皇上。皇上对你那般信任、提携,而你呢?竟连发生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的小动作都发现不了!这些道歉的话,你还是等查清了真相,留待到皇上面前去讲罢!只是不知到时候,你这乌纱帽还保不保得住?”李盏冷冷地道。

李盏也知道这些年来崔豹在江州被处处掣肘、郁郁不得志,贪腐盐课的事儿定是江州本地的官员私下偷偷做的,确实不是崔豹有意纵容,但是为了提点他好好解决,只能厉声责备。

“是,李督公苦心,下官明白。只是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亡羊补牢,看看还有没有更多的人牵涉其中。下官才梳理了案卷,现下需要先将一应人等闻讯清楚,细细查完再将此事的公文整理,写个奏折上表皇上,请圣上裁决。适时皇上要责要罚,崔某自负荆请罪便是了。”

说着,崔豹将张郡守递上来的卷宗呈给了李盏,谦逊地问道:“如今李督公既已知晓了此事,下官厚颜,可否请督公派人一同调查?此事一出,难保没有其他的人欺上瞒下,若是内监司能同州府衙门一道查办,应是有利于真相早日水落石出。”

李盏敛了敛怒气,接过卷轴翻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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