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式放开国库券交易之前,王林也知道,自己私下里收购国库券,的确是属于黑市行为。
所以,他也不敢跑到外面去收国库券,只在自己厂里,找熟悉的工人回收。
很快,申纺厂里的工人,都知道有一个回收国库券的“傻子”。
在工人们看来,国库券就是纸。
最长要九年才能兑付,可不就是跟纸一样吗?
算起来,连最起码的通胀率都抵不过啊!
看看现在这飞涨的物价,国库券留在手里,还有什么用途?
越早换钱,越早享受金钱带来的红利和消费带来的快乐!
于是,不用一个星期,王林手里的钱,全部换成了85年和86年发行的国库券。
机修班的同事们,都笑话王林是个傻子,用真金白银,换来了一堆没用的废纸。
李文秀对此也只能哀怨感叹。
她说的话,王林听不进去啊!
劝得狠了,王林就拿话来堵她的嘴:“你我反正是要离婚的了,你还管我这么多干什么?”
李文秀气得不行,最后发大招,把王林的大伯王东海喊了过来。
大伯是申城火柴厂的职工,80年代的火柴厂,算是一个好单位,市民用的都是火柴,打火机这时兴东西,在西方流行几十年了,但和卫生巾一样,因为价格关系,进入我国却举步维艰,直到90年代末,火柴厂的销量还是十分可观的。
王东海带着女儿王琳一起来的。
王琳和堂弟王林完全不同,她高中毕业后,就进了火柴厂工作,平时下班后,还接一些糊火柴盒的工作回家做,她心灵手巧,做活快,全家人每个月能多赚几十块钱呢!
王琳一进门,就和李文秀聊到了一块,两个人年纪相仿,又都是女工,有说不完的话。
李文秀问她,糊火柴盒能赚多少钱?
王琳说看你糊得快不快,人多手快的人家,一天能糊一万个,一个月收入上百元的都有,也有人糊着玩的,只能赚几块钱。
申城火柴厂是个大厂,每个月生产两千多万盒火柴,糊火柴盒工作量大,请正式工不划算,都是请的外包工。
王琳笑问道:“你和我弟都是正式职工,工资都不低,上无老,下无小,你还用得着做这种外包活?很枯燥、很无聊的。”
李文秀当然不能说我要退还你弟的三千块钱彩礼钱,只是笑道:“现在物价涨得太快了,大学里的教授,工资有150块钱,他们都出来摆摊卖茶叶蛋了呢!我晚上下班了,反正也是在家里看电视,还不如找点事做,你说是不是?”
王琳道:“那倒也是,现在物价涨得太吓人了。我家连肉都快吃不起了。这样好了,你要是想做,我跟厂里说一声,先给你拿一万套出来。”
李文秀问道:“做完一万套,能赚几块钱呢?”
王琳道:“现在工价高了,一万套可以赚7块钱呢!”
李文秀惊道:“这么高的工价!”
王琳笑道:“现在市场经济了,做这个的人少了。七五年的时候,一万套只赚一块二毛钱呢!那时我还小,也帮着家里糊火柴盒,我跟你说啊,我小时候可喜欢那些美丽的火花贴了,偷偷的藏起来,结果越藏越多,被我妈发现了,把我狠狠打了一顿!”
两个人扑哧笑了起来。
王林正和大伯谈话,听到她俩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便问道:“你们聊什么呢?”
李文秀白了他一眼:“不告诉你!”
王林无奈的一笑。
王东海轻咳一声:“小林,我跟你说的事,你都记住了没有?你赚的钱,得交给文秀保管!她会管钱!钱在你手里,没两天就花光了!”
王林尴尬的笑道:“大伯,这是我的家事,你就别管了。”
王东海正色说道:“我能不管你吗?你父母死得早!你好不容易讨了个老婆,你还不知道珍惜?你还不走正道?我听文秀说,你把家里的钱,都拿来买了国库券?那东西就是一堆纸,你买来做什么?你一定是被人家给骗了!”
王林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的思维方式,和他们之间存在太大的差距!
身边人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但他不可能顺着他们的思维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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