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茶到——”
小二上前擦了擦木桌,将一壶凉茶放下后立刻逃也似的走了,生怕多待。
李天平不在意,拿起茶碗给老乞丐和小姑娘倒了茶。
老乞丐低着头,双手在桌下,坐立不安,显得很卑微。
而一旁的小姑娘虽然也是唯唯诺诺,但她会时不时的睁大眼睛打量李天平,待李天平望去时,又慌张的低下头,不敢接触目光。
两人穿着破旧,布满补丁。尤其是老人,穿着更是单薄。
现在是立秋之月,白天较热,但晚上风凉,也不知道老人有没有多的衣物御寒。
李天平叹了口气。
“老人家,伤到哪了吗?休息下,饭菜等会就上。晚点我带你去看大夫。”
老人听闻之后,畏畏缩缩的看向李天平。待发现李天平并不像之前表现的那么凶狠时,浑身的紧绷,也松懈了下来。
“大人...谢谢你大人...我只是一老乞丐,您不用出头的...”
“爷爷...”小姑娘在一旁拉着老乞丐破烂的衣角,声音软糯的还带着隐隐哭腔,竟让人升起一丝保护之欲。
李天平给自己到了碗凉茶,喝了一口。
“我姓李,老人家不必这么拘束。来,先喝口茶吧。小姑娘你也是。”
老人点点头,喝了一口凉茶。小姑娘则捧起大碗狠狠的嘬了一口。顿时两人将之前的不快消淡了一些。
“这个小姑娘...”
老乞丐一愣,连忙将身旁的小姑娘抓的紧紧的。
见此,李天平笑了笑。
“老人家,实不相瞒。我就是乞丐养大的,并且我跟这小姑娘差不多大的时候也乞讨过,而且还带着妹妹。我知道那种被人拒绝,被人打骂的苦。”
老乞丐神色讶异,盯着李天平的眼睛,发现对方并不是在说谎。
“看到你们如此遭遇,我就想到了我的养父。他宁愿自己不吃,也要让我和妹妹吃饱。也许在我不知道的背后,我养父为了给我们讨一口吃的,可能也经历过你们先前那种情况吧。我的命是乞丐救的,我这人也是乞丐养大的。所以我见不得对乞丐大打出手的人。况且那大汉又不知轻重,我若不出手,这小姑娘以后怎么办”
李天平看着小姑娘,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又联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当年也是如此柔弱不堪。如果不是遇到养父,李天平都没把握能让妹妹活下去。
想到这么小的姑娘差点就失去了依靠,失去了未来。对于那个满脸横肉的衙役,李天平有些后悔下手太轻了。
老乞丐擦了擦小姑娘脸颊上的泪痕,替她整了整衣物。叹了口气,阐述了遭遇。
“她是我的孙女,叫丫丫。我姓毛,很多人都叫我毛老头,我们是虎村人。”
老人家轻轻喝了口茶。
“山匪袭击了我们村,许多人成了难民。包括我们一家也是。在逃跑的路上,她爹和娘为了掩护我们逃走,去引开了山匪,现在也没个消息”
叹了口气,老人家摸了摸旁边的丫丫,眼神中尽是怜惜。
“来到了青叶镇,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就想着找点活干。我饿了没关系,但小丫头不能饿着。但是我老了啊,干不了什么活,人家也不要。实在没办法了,我只能乞讨了。”
...唉。
说到最后,老人家竟一时哽咽,眼泪默默流了下来。
一旁的丫丫吓了一跳,忙站起来。
“爷爷不哭,爷爷不哭。爹爹和娘亲一定会回来的。我们等他们就好了。丫丫也不饿,爷爷不用去找吃的了,丫丫真的不饿”
“孩子...”老人家抱着小丫头,强烈的苦难思绪让爷孙俩再也控制不住哭了起来。
...
明月高悬于空,月光温柔似水。
李天平站在房内窗旁,看着天上的月亮。心里五味陈杂。
房,开了两间。
一间自己住。
一间给了爷孙俩。
在傍晚时分,老人家和丫丫哭过之后明显轻松了很多,后续的一桌子菜也吃了个七七八八。知县的报复也没有来。
说到底,长时间积压的苦和难缺少的只是一个发泄的口。
李天平对此深有同感。
他清楚地记得,当年有个哑巴乞丐在草堆里偶然遇到了自己和妹妹,而那时妹妹已经发了高烧。
危在旦夕之际,那个哑巴乞丐不顾自己疯狂的捶打和撕咬,硬是强行抱走了妹妹,挨家挨户的求大夫医治。
那个大雨之夜,七岁的李天平目睹了一切。
待李天平拉着康复后的妹妹时,看到的是哑巴乞丐那双接纳的大手。
从那时起,李天平的肩膀,轻松了。
“你有心事啊,臭小子”阎王小姑娘在窗外倒悬着,那渐隐的发丝自然垂下,在月光中隐约有了一丝荧光美感。
李天平翻了个白眼,吃了饭之后。蛮大人对自己的称呼就从凡人变成了臭小子。就不能正正经经的喊自己名字吗!
不过李天平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上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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