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四继续磨刀。
小张氏迟迟等不到他的回应,心头很是失望,只能默默走进厨房做饭。
饭菜做好,一家人上桌吃饭,气氛显得很沉闷。
除了她叮嘱孩子们好好吃饭,就没人开口说话。
石老四不作声,她也不敢继续问。
心里头肯定是伤心的,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就这么放弃,这日子何时是个头。
次日一早,离着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小张氏就早早起来。眼角周围黏糊糊的,睡梦中哭了一场,眼泪黏糊得很,很是难受。
用冷水洗了个脸,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她准备出门了,回头望了眼房里,眼里面全是失望。
凌晨,天乌漆嘛黑。
走着,走着,听到背后有动静,好像有人跟着,吓得她慌不择路,差点摔倒在河沟里。
被人拉了一把。
“你你你……”
跟在她身后的人竟然是石老四,她男人。
“怎么会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石老四一如既往的阴沉沉,“你不是说今天要去庄子找吴庄头谈话吗,我和你一起去。”
“你怎么不早说啊!”
莫名其妙的,小张氏突然就崩溃了,坐在田坎上嚎啕大哭。
“你怎么不早说啊!”她反复发问,心里头委屈得不行。
为什么不早说呢,为什么非要吓唬她?为什么有什么话都憋在心里头不肯说出来了。
为什么啊?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石老四都懵了。
去年,他脾气最坏,打人最狠那段时间,都没见小张氏哭过,最多就是躲起来偷偷抹眼泪。
“你别哭啊!我去找吴庄头,你该高兴啊。你哭什么哭啊?我又没打你,你哭嘛啊?”
石老四不会了,他完全不能理解小张氏哭成这副鬼样子到底是为什么?
夫妻两人都在问对方为什么,彼此都不能理解对方的想法,更理解不了对方的做法。
一个想问为什么不说,一个想问为什么哭?
哎……
两个人明明隔得那么近,心却离得那么远。
“时间不早了,你继续哭下去,就要迟到。你不是说迟到要扣工钱吗?”石老四没办法,迟到是他想到唯一有效能劝解哭个没完的小张氏的办法。
小张氏抹了一把眼泪,却依旧难掩抽泣,她狠狠瞪了眼石老四,起身,沉默地朝着农闲庄方向走去。
这条路她来来回回走了上千遍,闭着眼睛都能走到目的地。
石老四没话找话,问他吴庄头是个什么样的人,好不好说话。
她不想说话,却又不能不说,能嗯的时候就用一个“嗯”字回答。
反正就是尽量简短。
“只要你有本事,再收敛一下脾气,分包的事情没问题的。”
快到农庄,小张氏说了最长的一句话。
“你去门房报到吧,我走了。忙完了事情不用等我。”
她转弯,去了工坊。
石老四有些惆怅,他也不清楚为啥会这样。
一整天,小张氏干活都有点心不在焉。
路上碰到内院的丫鬟娟儿,才知道她男人选上了。
“吴庄头说石老四手艺好,只要能后面做的货质量都这么好,分包就能长久干下去。吴庄头已经给石老四下了一百个盒子的订单,还给了定金。张管事,你不高兴吗?你男人拿下了分包的差事,这是好事啊!”
小张氏勉强笑了笑,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你别憋在心里头,憋久了会生病的。”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小张氏开口了,她将昨日到今晨的事情一股脑的都告诉了娟儿。
明知道娟儿不懂这些,可她就是想说,想要倾诉。
“就这啊!你男人就是个闷葫芦,下次他再惹你,你就不理他。你不理他,他肯定就着急。他一着急,就该说话了。”
“能行吗?”
“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
“可他以前不是闷葫芦。”
“那更好办,你就大大方方告诉他你生气了,看他什么反应。你什么都不说,他也猜不到你在想什么。”
小张氏低着头,她没那么大的胆子。她只学会了忍,没学会如何表达自己不满,如何告诉别人自己生气了。
“你现在做了管事,胆子怎么还那么小。这样下去可不行。将来你要管更多的事情,还要管人,你这么胆小,下面的人是不会听你的。你要改改,一定要胆子大,将来才能升做大管事,工钱会更多。”
“嗯!”小张氏重重点头,默默鼓励自己,胆子要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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