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赫已经不眠不休陪护了秦拒霜四天,眼底的乌青衬得整个人萎靡极了。
但他还是一刻都不敢松懈。
进来查房的医生,看着他的背影重重叹了一口气。
床上的姑娘就算醒过来,也只能再撑一个月了。
他这样坚持,等到那一天只会更加折磨。
时翎打开门后,一声不吭的坐在了沙发上,双手抱在胸前,静静看着姜赫的样子。
“你来做什么?”
姜赫注意到时翎,缓缓抬眸,声音由于虚弱,显得有气无力。
“看我们的大情种活着没有。不行?”
一开口,便是讽刺,她体会不到姜赫此刻的崩溃与绝望,还有苦苦支撑,也不想理解。
“她是姐姐。”
替秦拒霜掖好被角,姜赫起身,挡住了时翎的视线。
少年的身影比初见时高大了不少,性情却没怎么改变。
一样的倔强,一样的淡漠。
“不必把未曾得到的感情寄托到任何人身上,那是对她的不公。”
躺在病床上的秦拒霜虽然不似从前鲜活灵动,却仍能依稀辨出类似姜赫生母的模样。
“不公这词,由你来说,未免过于可笑了。”
姜赫平静的看着她,眼中的希望一点点消磨殆尽。
“先回趟家,你父亲很担心你。如果你不想回去,也要为病床上的秦拒霜着想。巨额的医疗费,她支付不起,你也是。你父亲已经停掉了你所有的信用卡,你的一切都是他给你的。有时候,至少要学会感恩。”
时翎起身,从包中翻出一叠现金,拍在桌子上,潇洒的离开了。
她不用等他的回答,她知道姜赫一定会妥协。
就算是为了秦拒霜。
“时云悔。”
看着眼前的少年,顾青棠轻轻念出他的名字。
边鹤离开不久,时云悔就出现在顾青棠的病房门口,徘徊了不知多久。
直到顾青棠发现少年的身影,他才僵硬的开门进来。
手却背在身后,不肯拿出来。
“嗯。”
听到顾青棠唤他的名字,时云悔憋了半天,才有一个字。
“你来看我。”
顾青棠用的陈述句,温暖的笑意在眼底漾开,语气温柔。
到不像她。
“嗯。”
时云悔迟疑片刻,又是一个嗯字。
“背后。”
顾青棠挑了挑眉,在时云悔面前,她第一次流露出孩子的天性。
“……”
时云悔沉默,紧抿着双唇,将手藏的更深。
“你挑起我的好奇心,可要负责。”
顾青棠一副流氓做派,像极了边鹤逗弄她的模样。
“诚意,我们是我们。”
时云悔放弃隐藏,将一盆仙人掌捧在手上,展现给顾青棠。
“哈哈哈~嗯嗯!我们!”
少年的示好太过笨拙,却满是真诚。
顾青棠觉得时云悔太过可爱,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伤,怎么样了?”
对这个与自己类似的人,时云悔总是格外优待。
“不痛,就是脑袋上砸了个窟窿,现在好很多了。脖颈后的那个烫伤估计消不了。”顾青棠说得云淡风轻,轻描淡写。
但那日她满头是血,几乎濒死的模样深深的刻在了时云悔的记忆中。
还真是一朵娇弱的菟丝花,那么容易被折断,揉碎。
“很疼。”
时云悔静静看着她,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他在尝试理解她的痛苦。
“我知道。”
顾青棠轻笑。
“所以,我们都不能再遇到危险了。”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们要一起逃走。”
除了顾沉,没有人说过顾青棠的笑容多么美丽,那是七月盛放的合欢花,甜蜜温暖。
“好,一起逃走。”
时云悔的眼神冷淡,但顾青棠仍能感受到他的灵魂自此生出了希望。
他们彼此都深知,时云悔的到来是试探,也是怜悯。
却都默契的忽略掉这个事实,纵使各自心怀鬼胎,却都表现出真诚。
时云悔不善表达感情,却并不代表他不聪明,只不过他的计较藏的更深,更令人难以捉摸。
但比起边鹤,已经好相与多了。
边鹤太过精明,顾青棠没有太大的把握自己能够在与他的合作中全身而退。
时云悔不同,顾青棠在他身上能感受到同类的气息,他们都是这场游戏逼不得已的参与者,他们比任何人都想逃离这个充满血腥的决斗场。
而边鹤只想在这个角斗场中称王。
顾青棠没有那样大的野心,她只要桑家人一个都不好过。
等到为哥哥报仇的那一刻来临,她就能真正得到解脱。
然后迅速逃离这里,永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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