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什么地方了?”
谈僖伶拨开车帘,发现窗外已经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葱茏树木。
雪碧道:“到了泰阳岭了。大人,是否要停下歇息?”
虽说粮草运输事大,但随行的侍卫一路徒步赶赴,已经是精疲力尽。
“在这儿歇三个时辰。”
谈僖伶并几个漕运官还没进城门便有当地官员前来迎接。为首的一个穿着蓝色的便服,发髻束得很随意,看着似乎三四十的年纪;后面跟着的看着很憨厚。
“天师大人,各位官大人,一路辛苦了。城主半月前奉旨入京,特命在下备好薄酒茶饭。只是本地物力有限,怠慢的地方还请恕罪。”
那为首的人说话恭恭敬敬,面上表情看着却隐隐透着冷意。谈僖伶认真打量了他几眼:勉强算周正的五官,下巴上长着稀疏的胡须。
那人被皇帝身边的红人这样看着倒也没有任何异样的神情,只是轻轻掸了掸袖子,慢声道:“小人是城主收留的一个幕僚,今日接见大人得罪了。”
这话在漕运官耳中不过是理所当然的谢罪:若不是事出有因,他一个都算不得官的师爷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见他们。
然而谈僖伶却看到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鄙夷。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咧嘴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苏翁。”
直到用膳时,谈僖伶仍在观察着苏翁。
多亏了穿书后拥有了对原著内容牢不可破的记忆力,她才能立即想起这个仅在原著中出现过一次的人名。
“卫昀卿忽然想起他上一次真正发怒的时候,太学里一众清高的博士都吃了瘪,祭酒苏翁更是直接被贬为庶人、驱逐出京。”——原著
这么看来,苏翁一定恨极了卫昀卿。
那他对她甩什么脸色看啊?
一个漕运官告诉她跟在苏翁身后的便是副城主焦作,可是看这焦作点头哈腰的做派倒显得苏翁才是副城主。
看来这个苏翁颇得城主信任。太学前祭酒自然有几分本事,这也就解释了他身上的傲气。
明经出身的读书人最瞧不起的便是所谓的京城高官。
所以当苏翁来向她敬酒时,谈僖伶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大人,早就听闻大人的种种神迹,今日有幸得见,可否允许在下敬酒一杯?”
谈僖伶端起茶杯,“喝酒误事,以茶代酒。”
谈僖伶绝对不会承认她在臆想苏翁给她递的一杯毒酒……
苏翁对此并不意外,他看着谈僖伶将茶水一饮而尽后并不着急离开。相反,苏翁顺势坐在谈僖伶身边,脸上一幅关切之色。
谈僖伶很想问他搞什么,嗓子却变得十分痒,就像止不住咳嗽一般竟发不出任何音节。与此同时,她的四肢也逐渐变得无力,脑子也是昏昏沉沉的。
下药?
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
苏翁十分坦然地迎接着她质问的眼神,并轻柔地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体,“失手”将手里的酒倒在她的身上。清凉的酒液从她脖颈处滑落,打湿了她肩上的布料。
此时谈僖伶纵使再不甘心也只能昏睡过去了。
姜苦生本被副城主哄着喝酒,好不容易分神看过去却见谈僖伶靠在别人怀里。下一秒,他直接站起身,几步过去后拿着剑指着苏翁。
苏翁稍微后仰了些,“你们大人醉了,还是由您扶去歇息吧。”
姜苦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迅速收好剑抱起谈僖伶跟着侍从往厢房走。
几个漕运官互相看了看,最终决定多待一会儿,等天师酒醒了再启程。苏翁本来就是早有准备的,立即叫几个美婢将几位大人伺候好。除此之外,他还“体贴”地让守粮的侍卫们休息会儿,左右他会派人看守。
话说姜苦生把谈僖伶送到厢房后,立即叫人准备醒酒汤。他曾看见皇帝喝醉过(一杯倒),喝醉的人无非是满口胡话、手舞足蹈,但像谈僖伶这样直接酣睡的人真不多见。
叫丫鬟退下后,他拿起毛巾仔细地擦拭她身上的酒渍。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姜苦生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柔和。怎么喝这么多,还喝到身上去了。
怎么会醉成这样,在这个时候。
忽然,姜苦生眼神里闪过一丝疑问,接着他轻轻捏住谈僖伶的下颌俯下身子向她的双唇凑近。
“啊,不好意思。”
苏翁笑着说道,但没有任何要回避的意思。
姜苦生站起身,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淬了毒的剑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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