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纯慢慢收敛起笑容,低着头喝茶。谈僖伶心里有些疑惑,却见卫昀卿转过头后已是神色自然。
她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发觉肩上被戳了几下。一转头,阮堇年将手背在后面,对着她笑了笑。
“在聊什么呢?”
听皇帝这么问李慎越发心惊胆颤,哆哆嗦嗦地看着谈僖伶。
谈僖伶不愿意这点事还要给皇帝告状,只是说道:“在聊茶,这便是卫少傅专门带来的乌龙茶。”
说着,谈僖伶伸手指向茶杯。阮堇年端起她面前的玉杯,凑近闻了闻,又将杯沿挨近些似乎是要尝一口。
“皇上,这不过是民间茶品,若您不嫌弃不妨试试臣的处子尖?”
这会儿谈僖伶才反应过来:皇帝喝她的杯子怎么也说不通吧……
她顺势接过茶杯,“卫少傅所言极是。你的处子尖可从未在我们面前拿出来过。”
闵纯也接道:“处子尖可遇不可求,卫少傅一定费了不少功夫。”
阮堇年视线滑过卫昀卿,极轻地笑了下,“下次有机会再尝少傅的好茶,眼下就要开猎了。”
卫昀卿一向不擅长骑射,便留在营地歇息,倒是和左相打个伴。谈僖伶本也是打算休息的却被皇帝硬拉了过去。
“这个马你瞧着怎么样?”阮堇年一面说着,拍了拍马身。
这是一匹棕红色的骏马,看着似乎有些不耐烦,一直扒拉着前蹄。谈僖伶毫无经验,看着这匹烈马有些犯憷。
“皇上,臣之前从未骑过马,还是——”
谈僖伶还没说完便被阮堇年抱上马。一阵天转地旋后,谈僖伶因为身子不稳,前身趴在马背上——这自然不是个有风度的姿势。
“我去——我去不了!”
看着阮堇年笑容满面的样子,谈僖伶差点就爆了句粗口。
阮堇年知她害怕,一手拉住缰绳麻利地上了马。他略微俯身握紧马缰绳,将谈僖伶拉进怀里,用力甩了下鞭子,骏马似乎已经等待多时立即向前飞驰,扬起阵阵尘土。
一时间,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身体也不受控制地不停颤动。谈僖伶没办法只能侧着头靠在身后人身上,双手抓住他的手臂。
“哈哈哈。”
没听错吗?
皇帝在笑她?
果然,阮堇年正兴致勃勃地盯着她,慢慢减慢了速度。察觉到速度渐慢,谈僖伶抓住两边的马嚼头,试图离身后人远点。
“天师?”
看看你的样子,真的是从前的天师吗?
阮堇年眼神变得幽深,缓缓贴近她道:“好玩吗?”
谈僖伶敢保证劳务合同里面没有“陪玩”这一条。她绷着脸侧过头去,唇上却似滑过什么,传来一股温热的触感。
阮堇年定定地看着她,将她所有的表情收入眼底。没有惊喜,没有羞涩,只有不可思议。
“傻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是我傻了还是你傻了?谈僖伶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阮堇年又凑近了一分,几乎已经贴上了她的脸。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谈僖伶下意识地向后躲却被阮堇年箍住身子。一时间,谈僖伶进退两难。
这个世界,不仅是剧情,连人物感情都发生了变化。
谈僖伶想起以前的皇帝,登基已有四年,还是个傀儡皇帝。那时候他多次向她虚心请教,对她十分敬重。当皇帝站稳脚跟后,谈僖伶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所有的关心与厚待。相伴三年,她与皇帝越来越熟悉。谁知皇帝早就不是当时那个需要请教她的人了,如今只怕他已把她当作一个需要庇护的寻常女子看待。
想到过去,谈僖伶平静地说道:“‘国运之师’,这是臣受封时您亲笔御赐的,如今身在其位,臣丝毫未忘。”
阮堇年不喜欢她这样毫无波澜的样子,眸中墨色加深,“朕说过你不用在朕面前称‘臣’。你如今也不必再做一个臣子。”
心里升起一个不好的念头,谈僖伶立即道:“我只想做一个为国为君尽忠的人。皇上对我如此看重,我自当努力做好本分之事。”
阮堇年见她打定主意端着不说,心里一阵苦涩让他来不及多加思考便下意识凑了过去,却被她躲掉。一个湿热的吻落在她的脸上。
他压抑着心中的酸涩,低低地说道“你能不能不要再装作不知了?这样我好难受。”
如今他也不自称“朕”了,这样的神情看着像是用情多深的样子。然而谈僖伶心里却是一片烦闷。以前还只是嘴上说说,现在怎么动手动脚了?
这种举动发生在互相喜欢的人之间是浪漫,在不喜欢的人身上则是性骚扰。
谈僖伶勉力维持住神情,开口道:“今天皇上还什么都没猎到呢。”
阮堇年看她“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也许她还是不习惯。
下一秒他佯装大笑,松开手,重新甩起鞭子。
回去比来时速度还要快,初秋微凉的风此时愈发寒冷,谈僖伶看着周围快速移动的景色心里却越来越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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