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上,已经不是一刀一刀划出的刀痕了,而是像做肉泥一样不停地在脸上乱切,无法辨认五官的一滩泥肉。她的脸应该没有处理过,凑近闻很像卖鱼摊子上的那种腥臭味。
姜苦生解开这女子上衣的一颗扣子,两只手在她颈间一掐,那女子立即吐出两口水。谈僖伶见她咳嗽不止便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等她不再咳嗽后,谈僖伶问道:“你还好吗?我可以带你见太医。”
谁知这女子听了竟剧烈的摇头,由于动作太大又是咳嗽了一番。
“你是谁?”
那女子没有说话。谈僖伶立即猜测到也许她不能说话。
“你的命是我救的,我现在问你问题,你要么点头要么摇头。”
那女子迟疑地点了点头。谈僖伶对她笑了笑,虽然知道她看不见。
“你是被逼跳井的吗?”
女子立即点头,喉咙里还发出凄厉的喊声,活像谈僖伶看见的那只鸟。
“小点声。”奇怪,今天这里一个巡逻的都没有,谈僖伶忍住疑问,继续说:“因为你知道某个秘密?”
女子先是摇头,后又点头。
谈僖伶想了想说:“是逼你的人害怕你知道他的秘密?”
女子点了点头。不对劲的是,她脸上的肉开始掉落,一块一块的。谈僖伶看的头皮发麻,那女子却没有丝毫反应,似乎是没有感觉到……
“你确定不救治?”
女子艰难地举起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原来她知道自己要死了。
“最后一个问题,那个人是不是琴贵妃?我知道你为她办了很重要的事。”眼下这人随时就要断气,恐怕也问不出是什么事。
宫里能称娘娘的无非就是皇帝的两位妃嫔和太后,其中琴贵妃又是她曾见识过的。
女子没有说话。
谈僖伶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怒其不争的情绪,“你明明不是自愿的干嘛还要护着她?你都快死了还怕受人威胁!”
女子终于点了头,她右手指碰了碰谈僖伶的手,接着就断了气。谈僖伶想着,她是在托付遗志吧。
刚才来不及问她的身份,只能确定为曾为琴贵妃办事而反遭灭口的人。
琴贵妃确实是个狠角色,让人生生地掉肉而无能为力,近乎凌迟。不过,最近琴贵妃到底做了什么呢?
最近就只有一件事。如今卫昀卿入狱的罪名与原书中他对付赵文岐的一模一样,甚至连诸如臣子求情、皇帝批复的内容都一样。这绝不是巧合。事情与赵家十有八九有联系。
谈僖伶不好亲自处理这个女子的尸体,又不能丢下不管。想了想,谈僖伶叫姜苦生把禁卫军喊来。
一列队伍迅速赶了过来,其中一个找谈僖伶问情况。
“本座散步的时候见到井里有人,便将她捞上来,谁知上来时已经断了气。死相如此可怖,本座很难不生疑。”
那禁卫头子点头,“天师受惊了。卑职一定会查明真相。”
既然敢扔在宫里,琴贵妃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被发现。大概率是找不到证据了。
回到汤臣一品时,谈僖伶仍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雪碧上前给她揉了揉眉心,“怎么了?天师平时还是不要太过忧累,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和奴婢说说,不要全放在心上。”
雪碧聪慧大方,确实值得倾诉。可惜是皇帝的人。
“碰到一个跳井的女子,没救活。”
雪碧用自己温热的掌心按压着谈僖伶的肩颈,“这种傻女人在宫里见得不新鲜。大人千万别再想了,白白折辱自己。”
估计雪碧以为是殉情自杀的宫女。谈僖伶也懒得解释,只等着洗漱完睡觉。
刚躺下床时,却听到绿桂柔柔弱弱的声音,“不能进。”
谈僖伶闭着眼,又听到绿桂的哽咽声,“大人……在休息。外男……不能进的。”
叹了口气,谈僖伶合好上衣,“让苦生进来吧。”
姜苦生迅速走进来,紧抿着唇,手里还拿着一束艾草。
“怎么?担心我做噩梦?”谈僖伶好笑地问。
谁知他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眼睛圆溜溜的像头小鹿。
她轻笑道:“不用点,系在床头就行。”
姜苦生依言将艾草系在床头,清新的香气扑面而来。
“让绿桂去歇息。”
姜苦生探究的目光望向她。
“你不是要守夜吗?”
尽管她说了很多遍不用苦生守夜,但他总是要守。他不是女子,不能睡在外房,只能在门外支条床。
闻言,姜苦生露出了纯净的笑容。他很喜欢他们之间的这种默契,因为是二人独有的联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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