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卫昀卿交由刑部来审。”沉默良久的皇帝终于开口,话里的语气不容置喙。
谈僖伶没有料到事情变化得如此之快。前一天卫昀卿还说着会给她亲自做些小茶点,如今就遭遇牢狱之灾。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见他一面,他就已经被带走了。
后面几日,卫昀卿阵营的人只有明轩上书辩解。谈僖伶猜测应该是怕让皇帝认为他暗中结党。
作为模范之臣,卫昀卿人在狱中,为他求情的官员也很多。不过,皇帝听得多了只有厌烦,索性不准任何人求情,只等卫昀卿交代实情。
韩佑也是走投无路,跟着明轩进宫求天师。除了谈僖伶本人以外,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谈僖伶可以左右皇帝的意志。
谈僖伶也不是没想过找皇上,只是眼下只需要卫昀卿交代出真实情况。如果卫昀卿确实是在做见不得光的事,那她也不会替他隐瞒。如今他们虽能像朋友相处,但不代表谈僖伶认可他的做事手段。但倘若他确实冤枉,凭他的官位也无人敢滥用私刑。
何况,卫昀卿不是赵文岐,几乎没有树敌(最大的对手现在都有招降的意味……),在狱中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
韩佑听见她拒绝,表情慌张张,“天师大人,纵使从前有什么冲突,您现在——”
“我是说现在没有必要。”谈僖伶打断他,把理由说清楚。本以为韩佑能明白她的意思,谁知他竟面露悲色。
“我家主人落了监狱不会好过的。”
谈僖伶立即问道:“你家主子平日与人未有过节,谁会特意为难他?你现在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证明他的清白。”
“是……”韩佑默默说道,“天师若方便可以向皇上请求探监。”
卫昀卿被押入牢中的两日后,谈僖伶向皇帝请求探监。让她意外的是,皇帝竟干脆地答应了,没有一丝犹豫。她想,大概是因为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探视他合情合理。
再见到卫昀卿时,他似乎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还算整洁的牢房里,有张小床,因为天热没有铺被枕。卫昀卿坐在木床上,似乎在闭目眼神。他穿着黑色囚衣,除了些许发丝滑落,看上去倒也不狼狈。
听到门锁落下的声音,卫昀卿睁开眼,将眼神牢牢锁在谈僖伶身上。谈僖伶对上他的视线,却见他不言不语,如往常一般温和的目光望向她。只是,这次他似乎还在以一种安静从容的姿态给她传递着宽慰。就像当时他叫她先离开的眼神一样。
卫昀卿的气质和牢房极不相符,穿着囚衣却毫无怨恨之意。他安静地看着谈僖伶,似乎在等她开口。
谈僖伶走近,“还好吗?”
话说出来她就后悔了,都到这里了还需要问好吗?
卫昀卿坐着比她矮了一些。他以一种仰视的视角看着她,眼睛里好像有笑意流动,终究是忍不住在唇角荡漾出春水涟漪般的浅笑。
谈僖伶倒吸一口凉气。什么情况?为什么感觉他的笑里有着一种叫宠溺的东西?而且她还完全沉溺进去了。所以她以前听的歌没有夸张——真的有醉人的温柔。
“想什么呢?是不是觉得说错话了?”
要命,卫昀卿还在不知勾人地笑。
卫昀卿见身前人呆呆的,隔着衣袖拉住她的手腕,将她轻轻带到身边坐下。因为耽于美色,谈僖伶顺从地坐下,也没感觉到旁边的人向自己凑近。
“放心,我什么事都没有。”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谈僖伶随意点头,“你无事就好。”
像是听了什么期待已久的话,卫昀卿的桃花眼都笑成了月牙弯,“看来我遇的事越糟,天师就对我越好。”
她还没做什么呢。谈僖伶客气地笑了笑,又道:“不过,你到底对那个账本做何解释?一口否认不会让皇帝动容。”
闻言,卫昀卿屈起手,“那个账本不是我的。”
账本是胡明从他家中取出的,字迹也是一模一样。这时说不是真账本怎么会令人信服呢?
“有时候,完全否认只会让事态更严重,与其这样不如想想如何补救。“
卫昀卿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复又问道:“你不相信我的话?”
谈僖伶摇头道:“不是这个意思。韩佑也是希望你能尽早出去。”
说话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卫昀卿的右手有些抖。
卫昀卿以有些怪异的弧度扯起嘴角,“但他会相信我说的每一个字。而你不会。”
他说这话是似乎是咬着牙说的,好像忍耐着什么。不满?
谈僖伶瞬时声音也冷了些,“如今线索都指向你,若想清白就得列出理由。这与信任与否毫无关联。何况——”
谈僖伶侧头看他,“卫少傅曾经也说过,我们何时可以坦诚相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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